快樂是向苦中取 ── 盧國沾「詞中有誓」文選(7)

 

　　在工作崗位上，看見你快樂的一笑，皺緊的眉，忘情地衝。可是返回現實時，當你過自己的生活時，一切就改觀了。

 

　　此刻不再每天在你身旁，偶然也收到你的信，訴說你的不快樂。偶然你說：需要一雙好耳朵，肯聽你訴苦的耳朵，故此我間中都約你喝杯茶，把耳朵供給你用。

 

　　你的家庭背景，你的成長之路，你的性格的養成，一一曾為我注視，這是你肯定、我也同意：世上只有我這雙耳朵，可以把你的苦悶接收，並且聽到心裡。

 

　　但是你見我忙於開解你，忙於回信給你，也使你內疚。來信又說，不要為你而心煩。

 

　　不錯，你我彼此從上司下屬，變了朋友。可是你眼中的這個人，是你再生的「爸爸」，我感受到的。故此以前開心的時候，你把一切開心告訴我，煩惱的時候，也想我替你解決。在你身畔，你知道僅有我，願意聽，而每次也真能替你解決。

 

　　如今分手了，你孤獨而孤立，身邊的人，在你眼中：無論如何也不及得我這般冷靜，而且對你的心情，有那麼了解。因為身邊的人，也使你煩悶不堪。

 

　　一直都想告訴你：快樂不是隨地都可以拾取的。

 

　　當人家的臉上長掛笑容，有時是為表演而表演，實質上是否快樂，只有他自己知道。當人家滿身是意大利名牌，都不能表示他家境富裕。商場裡我看到千奇百怪的現象：那是最沒實力的公司，其寫字樓通常都很輝煌。太多的「表面風光」，通常遮住破裂的牆壁。你留心過牆紙的作用嗎？

 

　　千萬不要跟別人比較。許多人的快樂不一定是快樂，好像人家外表看你，也一樣覺得你幸福非常。況且你口裡也一直宣傳着這點。

 

　　但是快樂雖不是俯身可拾，有時也唾手可得。舉個例：如果你一向不懂煮蛋，有天忽然學懂了，這些都可以是快樂。只要你把要求降低，甚麼事都可以快樂。

 

　　在家裡你不快樂，可是在壓力很大的工作環境裡，你居然天天快樂，是由於你能夠從另一處，找到滿足自己的需要。我常說，最大的快樂，是要向辛苦裡求取的。好像是在千里沙漠，忽然在垂死前見到綠洲，在長期飢餓裡發見一塊可吃的麵包，在最絕望時見到一絲成功，這些，才是真正難得的快樂。

 

　　要不苦，就不知快樂是甚麼滋味。你見過窮苦人家，買一部黑白電視機的反應嗎？他們就很快樂。因為他們並沒有太大的要求，覺得有電視機已很滿足。

 

　　你的苦悶在於身負太多不必要的壓力，例如你對生活的要求，而父母朋友的心腸壞，希望你衰，於是你決心不衰給他們看。

 

　　我只想問你：到底你為誰生存？為他們？還是為自己？如是是為自己，你乾脆放棄一切，自己尋找能令你輕鬆暢快的一切。

 

　　我寫這首詞，心裡首先想起你。願你想像一下：自己及一個最心愛的人，結伴在沙漠裡摸索前行。一切都苦，但是，人應可從苦中作樂。捕捉一些小小的情趣。怎樣才是快樂，你試試扮演詞裡的主角吧！

 

 

附《沙漠之旅》（葉振棠主唱）歌詞

坭一般的天色，正刮風沙，

去去去，我喜愛風沙翻天吹，

狼一般的枯草，撲向風裡，

去去去，有天有地，萬里伴隨。

烈日為你照路，好比火炬，

等到夜晚，數滿天星幾許，

欣賞駱駝蕩着，銅鈴節奏，

你共我高歌一曲，身心朗逸，沒有顧慮。

 

尋消失的足跡，細覽古趣，

去去去，去找個小村找清水，

坭的屋磚的屋，塌了一堆，

去去去，遠山有洞，洞裡再睡。

這裡是我的家，一屋家具，

沙丘作檯，山壁作畫，寫山水！

誰知旅途崎嶇，幸無怨懟，

你共我共赴遠道，雖千里路，共你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