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山詞研究》瀏覽記

 

　　元好問的詞，向來都有留意，只是真能用心品嘗的時候卻不多。所以來來去去最熟悉的還是他的兩首《摸魚兒》名篇：「雁丘辭」和「雙蕖怨」。數月前見到趙永源著的《遺山詞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12月第一版），就立即購下，然後，是斷斷續續的瀏覽，不知不覺之間，又三、四個月了。

 

　　趙永源這《遺山詞研究》，分上下兩編，上編為考證，下編為論述，筆者的興趣偏向於閱覽下編多一些。其實，看學者的文學研究論著，比自己去讀詞人詩人的原作省事得多，雖然那是通過研究者之眼去觀賞詞人詩人之作，識見會不自覺的受研究者左右，但貪圖省事就一定有代價，而這筆者是毫不介意的。

 

　　以這次瀏覽趙氏的《遺山詞研究》而言，至少很快讓我知道，元好問的詞融入非常多的唐詩詩句，在現存三百餘首元好問詞作裡，有二百四十多首融入了唐詩，其中又以融入杜甫詩的詩句的數量最多，達一百一十七首。這一點，如果是自行去讀《遺山樂府》，恐怕從頭到尾讀數幾遍都未必察覺到。

 

　　趙氏在研究裡有一有趣的比較：「遺山詞之學杜與清真詞之學杜」。趙氏認為，清真詞之學杜，只是在詞的文字和音律上面，亦即其詞之法度似杜詩；可是遺山詞之學杜，至少有幾方面跟清真詞不同。

其一　人生經歷更與老杜彷彿

其二　遺山有較完整的杜詩學論，在他的《論詩三十首》以及《杜詩學引》裡，頗有系統的闡述了杜詩的理論。

其三　學杜之側重點不同。清真學的是老杜的藝術經驗和藝術技巧，包括杜詩的喜用拗體、精於煉字、好下偶句等，從而使清真詞拗怒沉鬰、法度嚴整。遺山學杜，並沒有斤斤於技巧等細枝末節，卻是通過大量拈用老杜詩句，綜合運用，化為己有，從本質、神情、氣韻上借鑒和繼承杜詩，把杜詩裡諸種風格熔煉到自己的詞作中，既豪宕雄放、渾雅博大、又沉鬰悲涼、幽怨淒楚……尤其遺山那些寫來雄渾奔放、沉鬰雄壯的詞篇，有極強的現實感和時代感，深得杜詩之旨。

 

　　趙氏的結論是：遺山學杜主要表現在氣韻格調上，自有一種包孕萬象的氣度，所以在學杜詩這一點上，遺山與蘇、辛又可以說同歸一途。

 

　　《遺山詞研究》瀏覽後予我的啟示是，想舊詩詞寫來優雅些，融鑄古人詩句肯定是好方法。不過，工作以後，古人詩詞很少能有時間精讀，留下印象的不多，反不及少年求學時代讀的入心入腦。所以筆者覺得自己早期寫的詩詞反而融入較多古人詩句，而今寫的，倒多是率性下筆，找古人幫忙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