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分类:
2008-07-20 06:56:36
展讀這本唐滌生傳記,資料是極其豐富的,雖有上述著者所言的缺失,卻至少能讓我們很深入的了解唐氏在粵劇創作之路中是怎樣的從窮山小澗走到風光明媚的山陰道上。只是以筆者個人而言,卻感到著者對唐滌生在電影領域的活動着墨太少。不過,筆者倒也很驚訝的從傳記中得知,原來唐滌生曾加盟過「麗的呼聲」電台,並曾為該台編撰過一些播音粵劇,如由梁醒波獨唱的《稻草人》,梁醒波與
說起來,筆者在拙著《早期香港粵語流行曲(1950-1974)》的一六三頁曾指出:「唐氏遺作《稻草人》肯定是假的,只緣曲中所用『小曲』竟有《月兒像檸檬》。」當時並沒有再進一步考證,然而據可靠資料,姚蘇蓉這首在六十年代後期流行一時的《月兒像檸檬》,乃改編自日本歌曲,原為都春美的第三十張唱片單曲:《レモン月夜の散步道》,發表於一九六七年,作曲者為市川昭介。從這小小資料,可肯定現時帶有小曲《月兒像檸檬》的粵曲《稻草人》,絕對不會是百分之百唐氏遺作,至少,小曲《月兒像檸檬》的一段詞,是後人加進去的。
談到小曲,多年來都有一種說法,謂唐滌生不諳工尺,所以當用較陌生的小曲填詞的時候,需要有人替他先隨意的填一遍,比如說填《妝台秋思》,替他填的人可能是隨意的填上:「字花每天買十蚊……」,然後唐氏便跟字填字,填出:「落花滿天蔽月光……」是否真的這樣呢?這跟人們謂王心帆不諳工尺,所以從不填小曲的傳說頗是相近,然而唐氏卻竟有「跟字填字」的能力,比王心帆勝一籌了!筆者通讀了《唐滌生》一遍,不見著者提到這個說法,似乎未必是真事。但既然這種說法一直在流傳着,為唐氏立傳,也有必要澄清一下。
對於唐滌生的作品,而今人們都交口薦譽之,仿佛唐氏出品,必屬佳作。可是筆者近一年來卻總有個疑問。今年
這問題明顯是二律背反的。但值得先弄清楚的是,唐滌生在一九五一年左右創作《銀塘吐艷》(後來更名《荷花香》)、《紅燭淚》的唱詞的時候,應該沒有想過自己是在寫「粵語流行曲」(須知第一批號稱「粵語時代曲」的唱片在一九五二年才面世),前者,他寫的是電影插曲曲詞;後者,他寫的是粵劇裡的一段待譜新曲的唱詞。只是,後來兩首歌都給當成流行曲來唱,更不幸的是被新文化人視為早期粵語歌「用詞剪紅刻翠,意象陳套」的代表作品,而筆者早年亦深受這種觀點影響。對此,若唐氏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唐滌生的創作,主流當然是粵劇,但他畢竟也寫過好些電影劇本,作過導演,寫過一批電影插曲曲詞,而部份還演化成流行歌曲。賴翔宇在《唐滌生》裡引了一段香港影評人李焯桃的話:「唐滌生有一個好處就是他不只懂得寫詞,他更懂得戲劇;不只懂舞台的分幕,更懂電影的分場!由他編劇對導演很有幫助。」顯見,唐氏在電影領域裡的創作活動,也是饒富神采的。僅以電影插曲曲詞來說,比方說上一段提到的《銀塘吐艷》(它是電影《紅菱血》上集的插曲),筆者覺得唐氏寫的時候肯定也會注意到怎樣使之易於用電影語言來表現和襯托,故此,單是這方面就值得專門探討一下了。這裡筆者想到唐氏在電影《紅菱血》下集所寫的一大段插曲曲詞:「獨憑窗,寂寞小樓深處,半滅殘燈冷香一炷,越顯出陰沉情緒。枕邊點滴愁人淚,窗前一片霧和雨,煙霧迷濛鎮壓梨花一樹……」句句都宜於以電影語言來表現的!但願明年紀念唐滌生活動的熱潮裡,會有專家學者能一顧這些唐氏創作的「小支流」,忽略了它,唐氏創作就不算面貌完整了。
按:本文昨天在《信報》文化版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