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孺不解的詞曲（舊剪報）

 

　　這篇舊剪報，沒注日子，但筆者估計是七十年代的時候剪自《香港商報》的「藝壇見聞錄」專欄的。這個「藝壇見聞錄」專欄，作者的筆名是「南郭先生」，主要是談香港的粵劇粵曲界的事情的，但這一篇卻也聊到了一點粵語流行曲。

 

　　南郭對粵語流行曲是個門外漢，偏有人向我討論這些曲調，真令我尷尬不已而啼笑皆非，瞠目結舌而不知所對，今舉例而言之。

 

　　有人問：「做老千好過做皇帝」（筆者按：所引歌詞有誤），此句曲詞如何解釋？這真是考起我南郭了，雖說是討論、是研究，南郭自忖才疏學淺，未敢越俎代庖，猛憶起師傅教落一招連消帶打，請這位仁兄去請教原作者，或演唱人，疑問便可迎刃而解。又有一支不知是那個電視台播出的電視劇集開場前播出的主題曲：「變幻才是永恆」這一句，問的人說：「這句曲詞怎樣解釋？我並非斷章取義，以字面看，既說變幻，何以又說才是永恆？以音律言，這才是的『是』字，竟唱成『斯』字音，這句曲詞，是否英文文法式的詞曲，像倒裝式？還是甕菜式（似通非通）的？」問得我性起，說了一句他媽的！

 

　　相信，讀者們如非健忘的話，李香琴在電視台《歡樂今宵》演唱過一支叫做《蓬萊就是愛》的曲詞，蓬萊是仙境就說得通，『蓬萊就是愛』就句屁不通，這樣的曲詞，作者敢寫，難得唱者又敢唱，真是丟人現眼，怪不得月兒也像檸檬了，是作曲人走火入魔，還是開倒車，真想向曲藝界這幾位洋場才子請教請教！

 

　　南郭並無挖苦之心，只是替曲藝界痛心而已。說過了以上的例子，又發現粵曲界的撰曲人，也犯了這種毛病，南郭是對事而言，像唐滌生《帝女花》的主題曲，《妝台秋思》第一句：「落花滿天蔽月光」，這個「滿」字就值得斟酌了。聽羅家英、李寶瑩灌製唱片的《柳毅傳書》中，《蕉窗夜雨》這段小曲中的浪裡白（即音樂過序時的對白），龍女對柳毅說：「看君年華未老，容貌先秋」的「秋」字，真使我莫測高深，是龍女讚柳毅「年少老成」罷，倘若是，又何必用容貌先秋這般咬文嚼字呢？莫說婦孺不懂，連我也不懂。

 

　　曲詞要雅俗共賞才是好曲詞，南郭不能不佩服《胡不歸》的作者馮志芬先生。像頌新聲的新劇《仙侶奇緣》，其中詞曲有：「怒目有金剛，低眉無菩薩……」和甚麼「覺岸未回頭」，這樣對聯式的曲詞，華而不實，走火入魔，真值得檢討和研究！

 

　　這位「南郭先生」對幾首當時的粵語歌做的印象式評點，其態度是有問題的，但至少反映了，他是「討厭許冠傑」的一派，不過這「厭許派」連「蓬萊就是愛」這種轉喻，都說不懂，挑剔得真有些過份。筆者還是那一句，許冠傑式的粵語歌於1974年橫空出世，影響雖然非常鉅大，但並非全香港的人都為他的歌傾倒，「厭許一派」的人是不少的，他們的聲音也是不少的，只是到了三十多年後的今天，這些聲音都像全被遺忘了，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