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察覺《兩個夠曬數》是先寫歌詞……

 

　　 一兩個星期前，與兩位同學合作做了一個「政府宣傳廣告歌的閱聽人研究」的課堂演說報告。要做這個研究，首先便得盡可能搜尋出歷年來「所有」的香港政府宣傳歌。當找到一首1975年由當時的紅歌手仙杜拉主唱的家計會宣傳歌《兩個夠曬數》：「兩個就夠曬數，兩個就夠曬數，生女也好，生仔也好，兩個已經夠曬數。無謂追（無謂追），無謂追（無謂追），追得到也未必好，追唔到呢生壞肚。兩個就夠曬數，兩個已經夠曬數。」除了帶來無限的古老記憶，也驀地省悟──這首廣告歌是只能先寫出歌詞才能這樣簡練直接的道出家計會的宣傳信息的。再細察其旋律形態，先詞後曲的跡象也是明顯的，只不過，歌詞疊句不少，讓譜寫旋律用得上模進，所以聽來頗流利。

 

　　另一首1980年旅遊協會的宣傳歌《笑一笑》：「笑一笑，盡展露笑容。你一笑，盡歡樂，麻煩盡去掉。愉快的相處，便成高招，誠實有禮不可缺少。笑一笑，世界更美妙，妙。」我覺得也是先寫詞的。

 

　　嗯，原來要找粵語歌先詞後曲的例子，粵語廣告歌竟然可以到1980年都還有突出的例子。

 

　　記起早前，在這裡談過一首經典的粵語廣告歌《小莫小於水滴》，乃是先詞後曲的小小經典。但那時卻想不起原來其後還有另一先詞後曲經典《兩個夠曬數》。

 

　　《兩個夠曬數》，而今我只知曲詞是黃霑寫的，至於譜曲者是誰，暫時卻查不到，是黃霑親自譜曲的？還是顧嘉煇呢？而《兩個夠曬數》的這種先詞後曲寫法，可說是完全上承了粵語廣告歌的傳統。黃霑在他2003年寫的論文「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香港流行音樂研究（1949-1997）」裡，在第三章：《不了情》與《綠島小夜曲》時代（1960-1973）中的一節「新傳媒出現．處處響新聲」，就指出了「商業電台」與廣告歌對後來的粵語流行曲的重要影響。他在文中寫道：

 

　　因為廣告歌的製作費充裕，所以音樂和錄音都有水平。演唱的歌手，也是此地時彥如關正傑、葉麗儀、仙杜拉、華娃、鍾玲玲、黃志恆等，所以這些廣告歌，雖然不過短短數十秒，卻十分耐聽，令港人深印腦海，像《新奇洗衣粉》（歌例4-見附頁）、《京都念慈庵川貝枇杷膏》、《菊花牌乳膠漆》、《恆生銀行》、《快潔洗衣粉》、《喼士頓》（Capstan）（見附錄-頁191）、《聰明豆》（Smarties）、《汎美航空公司》（Pan Am）等，到今天仍在香港的集體記憶中縈迴……以作者愚見，認為「商台」這電子新媒介在電視普遍化之前，把廣告歌變成香港市民生活一部份，對香港音樂後來發展，有極大幫助，即使不是有心促成，但無心插柳，而令柳樹成蔭，實在也功不可沒。

 

　　黃霑曾從事多年廣告創作，對這方面特別注意，而所言確極有道理。他文中所說的《恆生銀行》廣告歌，應當就是筆者所說的《小莫小於水滴》，而《京都念慈庵川貝枇杷膏》筆者也是至今還記得很清楚：「京都念慈庵川貝枇杷膏（畫外音：係乜好架），不但止咳化痰好，煙酒過多，睡眠不足，喉嚨痛，聲音啞，一樽搞掂曬！」這肯定是先有詞的，而把長達十個字的品牌名字「京都念慈庵川貝枇杷膏」譜得這樣流利，實在佩服！

 

　　看黃霑論文的附錄，得知《新奇洗衣粉》這廣告歌是由梁樂音為歌詞譜曲的，而我想起六十年代一首交通安全宣傳歌：「慢慢走，勿亂跑，馬路如虎口，交通規則要遵守，安全第一（畫外音：砵砵），命長久。」據說也是梁樂音為歌詞譜曲的（不過早年我也聽人說過譜曲者是張世彬，抑或是歌詞作者，也有點混淆了）。梁樂音這位音樂人，看來以後要多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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