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很久沒有再聽這首《十年》，而今有機會再聽，依然感到它的動人，也覺得這是首歷久常新的歌曲。

 

　　歌是中詞日曲，原曲未聽過，但現在鮑比達的編曲頗有層次，開首的主歌是鋼琴在骨幹節奏處奏着不安的和弦，然後加入美麗的弦樂，帶點苦楚傷懷，副歌的過門及尾聲處，卻讓哀鳴嘶叫的電結他當主角，在音色上是種反差，在情緒上也是高潮後激動感情的爆發。

 

                十年，茫茫然度過，再也分不清彼此的差錯，

                從前沒結果，求讓今天補救，埋沒昨天的苦楚……

 

　　歌詞一開始便強調「十年」這樣遼闊的時間感，重重的壓向聽者。由此可感到詞人對文字的敏感，以及起筆的不凡。我記起類似的起筆有古人的「十年生死兩茫茫」、「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等，都是詞人內心的多年積壓一下子壓到聽者那邊去，這樣的起筆，幾乎可說是成功的一半。

 

　　說起來，中文歌很少寫「十年」這樣大的時間距的情歌，要麼就像林振強那些「給我一千年」、「十八萬年」、「十萬個明天」，可是，這樣誇張的時間距，反而有點失真，不及「十年」的實感重感。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而居然對十年前的一段情緣念念不忘，希望從前沒結果的，而今能補救，這樣的冀盼與痴情，也真夠感人。細看整首歌詞會發覺，詞人其實只是讓詞中主角的心聲自然流瀉，一點文字雕飾都沒有，但卻有一份動人力量，而這恰恰是得力於「十年」這個時間距。

 

　　字淺情深，這樣的詞，在我心目中，總屬上品。

 

　　《十年》的歌曲旋律不算易上口，但也自有悱惻纏綿之處，而實在它的結構也頗特別，因為它在第一次副歌時，竟把主歌的動機原句插入，像有意強調渴望感情的迅速回歸。

 

　　《十年》是潘源良填詞，蔡楓華主唱的，原是八五年的作品，最近，蔡楓華的精選唱片再收入這首歌，也就不嫌舊，請君紙上一聽。

 

 

　　原文刊於1988年10月17日《香港商報》「請君紙上聽」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