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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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9 09:21:58
一九五七年間的香港,音樂活動並不蓬勃(中樂管弦樂「隊」遲至五九年才以哄動大事般宣佈成立面世),筆者自幼即酷愛廣東音樂,在那時,可以毫不愧赧的說句是以先行者的姿態,在報章大力介紹及推廣廣東音樂,並將視野擴闊及於民族民間音樂,報導消息,介紹唱片(當時僅得《大公》、《文匯》、《新晚》三報樂於刊登有關音樂的稿件)。民族民間音樂的資料來源,除訂閱國內的出版雜誌外,只得收聽短波播送的中央廣播電台的音樂節目,實在貧乏得很,而那時的我,只問耕耘,默默地幹。
記得有晚深夜,守候在收音機旁,悠然播出一陣饒有古趣,雅妙無倫的絲竹合奏,人似醉了起來,可說從來未有過的感受,可惜曲子快要結束的當兒,電波衰落,聽不到這樂曲叫甚麼名字。為了追查,整個月傾神去伴着收音機,希望能再聽到它的聲音,甚而憑着殘存的記憶,跑到書店翻遍各種樂譜,試試可否找到依稀相似的樂句,也是一無所獲。既然聽到一首如此值得介紹的樂曲,但沒法把資料找到手,心頗不甘。其時國內唱片在港的銷售面很窄,除了中國國貨公司、世界書局唱片部外,僅有一間新開不久的藝聲唱片公司,如果單憑哼出
及後,在中環謀得利唱片部,目的是買中國民間藝術團訪問法國巴黎的實況錄音唱片的其中那首《白毛女》插曲,竟然發現了一首琵琶、二胡合奏的樂曲同錄在唱片上,正是日夕惦掛着的那首樂曲,名叫《春江花月夜》(Angel Record No.35229),喜得真的跳跳起來!於是,找齊所有文字資料,反覆咀嚼曲意,又心急又緊張地執筆為文,寫成一篇唱片介紹。為求吸引讀者,大膽而又詳細,憑着自己想像去把內容舖排出一個春江月下夜遊的旖旎迷人景色,俾使讀者易於感染樂曲的意味(其實有些人是極反對用這種方式去介紹音的),前後炒了兩篇冷飯,分別把稿送到上述三間報館,在副刊登出,務求廣泛流得。以上是一個過程。
同年九月的某天,由報館轉來了一封仙鳳鳴劇團的信,信中由唐滌生具名,說的是把我在報上介紹《春江花月夜》的那篇東西,全部轉載於該劇團正在上演的《紫釵記》那本特刊上,因為戲裡的重頭插曲,是用了《春江花月夜》作配樂,並送贈大堂前戲票兩張作酬,及以後如有新戲上演,會預早通知,希望到時在插曲方面作些介紹。這是初次和仙鳳鳴劇團交上關係,及後《九天玄女》、《再世紅梅記》等劇,都曾為所選用的插曲配樂做過介紹。器小易盈的呆子,覺得心血沒有白費,又受到師級人馬所重視,飄飄然幾乎要扶步而行!
既然誇開了,不妨再誇多一些:那時名記者兼作家曹聚仁,常在報上撰寫文章,有回在《文匯報》副刊以「陳思」為名,寫了一篇短篇小說,篇名就用《春江花月夜》,描寫他本人讀到介紹這首樂曲的文章後,喜悅到不得了,奔走相告的情節穿插在整篇小說。於是,那位呆子,又樂了好一回!
讀此文讀到區前輩與唐滌生的結緣,只因一首《春江花月夜》,真讓筆者羡慕!九十年代中期,學者盧瑋鑾(小思)編成三大卷的《姹紫嫣紅開遍──良辰美景仙鳳鳴》,就收入了區前輩這些與仙鳳鳴名劇有關的音樂介紹文字,共有三篇。一篇是上文所提到的有關《春江花月夜》的介紹的文章,另兩篇分別是「從《紫釵記》的小曲說起」及「《九天玄女》中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