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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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09 08:49:50
第二節 背景、人物及副伏線
《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這電影故事是據Frank O’Rourke的小說《A Mule for Marquesa》改編的,以二十世紀初的墨西哥革命為背景,讓人有幾分歷史感與真實感。《天狼寨》卻是毫無明確的時空的,只是古代某時某地所發生的故事。
《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的主要角色:
拯救小組
Henry Rico Fardan(Lee Marvin飾)
Bill Dolworth(Burt Lancaster飾)(最後加入者)
Hans Ehrengard(Robert Ryan飾)
Jocob Sharp(Woody Strode飾)
正人君子
J. W. Grant(Ralph Bellamy飾)
其妻
Mraia Grant(Claudia Cardinale飾)
匪幫首領
Raza(Jack Palance飾)
其他配角
Ortega(Joe De Santis飾)( J. W. Grant助手)
Chiquita(Marie Gomez飾)(匪幫中的女將)
《天狼寨》的主要角色:
拯救小組
無情劍(上官秋蓉)(雪妮飾)
上官玉鳳(陳寶珠飾)
陳天武(張英才飾)
狄龍子(曾江飾)(最後加入者)
正人君子
馬慶奎(譚炳文飾)
其妻
柳金英(玫瑰女飾)
匪幫首領
花面狼(何漢興)(石堅飾)
簡單比較一下人物角色表,《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的拯救小組是全男性,但《天狼寨》的拯救小組卻是男女各二。這也許是由於六十年代後期,粵語武俠片很難同時找四個有叫座力的男演員(尚有資格的只有謝賢吧)來組成這「拯救小組」,事實上當時粵語片女星的叫座力比男星更佳,所以男女各二是理想的選擇。也由於在拯救小組裡有女性參與,故事裡某些細節亦自然地牽涉一點性別問題。這一點容後在第四節再說。
這兩部影片,除了前言所介紹的主要伏線:搶人妻子的其實是那個正人君子而不是犯罪集團首領,也各自有別的副伏線。比方說,在《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裡,正人君子J. W. Grant身邊的助手Ortega原來是Mraia Grant的同情者,所以,拯救小組才開始行動,其消息很可能已為匪幫知悉,所以未抵敵營已連番受擾。在《天狼寨》裡,無情劍與上官玉鳳原來是同父異母的姊妹,這一點是到影片的後半部份才揭破,而在此之前,上官玉鳳處處替無情劍擋險消災,但無情劍卻從不領情,可謂關子賣盡,而為何如此,甚至為何無情劍眼中只有金錢,原來都跟其家庭歷史有關。
從《天狼寨》這一條副伏線,倒可以看到這電影在主線上雖然有仿效《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之嫌,但細節上卻是有自己的創造的。
第三節 為何輕信?
寫實再現是電影經常做的事情。在《天狼寨》裡,影片才開始十一、二分鐘,就用兩個場景來敘述匪幫首領花面狼。
第一個場景是花面狼坐在聚義廳與眾手下大吃大喝,然後是戲弄和虐待兩個被綁票者,說贖金雖收到,他們要走也不可以這樣「容易」。第二個場景,花面狼喝得帶幾分醉意,回到自己的房間,兩個侍婢一見立刻迴避走開,鏡頭給房中的柳金英來個面部特寫,顯示內心甚不安的樣子,繼而又接上花面狼的面部特寫,看來是色迷迷的。至於接着發生的是甚麼事?電影就沒交代了。
但憑這兩個場景,觀眾據其中的「寫實再現」所呈示的,會相信,接着花面狼肯定是要對柳金英施暴了。更何況,演花面狼的是長期演反派的的石堅,有足夠的「記憶資本」讓觀眾深信他們想的是正確的。
這種故佈疑陣,其實亦可充分說明,意識形態的塑造有時真是很易,這《天狼寨》只用了兩個場景,就可以把觀眾「引入歧途」,相信自己對「壞人」的想像。
《天狼寨》還有另一回故佈疑陣。拯救小組來到天狼寨附近的三家山雙水村,見到有多具屍體被吊着,陳天武問一位過路的老者,答是「花面狼那班人做的」,當陳天武再追問為何任由他們這樣做,老者稍遲疑了幾秒,隨即變了面色,哼了一聲就走開了。這種既是含蓄又是殘缺的「寫實再現」,用意當然是繼續把觀眾「引入歧途」。深信花面狼真是奸淫擄掠放火殺人無惡不作。
相比起來,《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卻是一開始就有拯救小組的成員感到懷疑的,而影片裡一直沒有用過《天狼寨》裡那種故佈疑陣的手法(被「綁架」的女人是直到拯救小組深入虎穴走到她所在的房間才第一次現身鏡頭!)。在《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裡,拯救小組裡的Rico與Dolworth過去曾與匪幫首領Raza一起參與過墨西哥革命,對Raza其人有一定的理解。所以,當Rico向Dolworth解說此行的任務是去對付Raza,救出被綁架去的女人,鏡頭即交代Dolworth的表情是那樣沒法置信。但當Rico說J. W. Grant有勒索信件證明,Dolworth便無話可說。
事實上,影片也是一開始就讓我們知道,Rico對Raza是很了解很尊敬的。當J. W. Grant向Rico披露任務時,有這樣的對話:
Grant: 你多了解他(Raza)?
Rico: 非常了解!非常尊敬他的戰士才華!
Grant: 上星期,你「尊敬的戰士」綁架我的太太。
這是勒索紙條……
一張偽造的勒索紙條,就可以改變了Rico對Raza的了解和尊敬,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的脆弱,於此可見。
在拯救小組向匪巢進發途中,Dolworth其實有再次表示過他的懷疑,他說:「我和Raza是我知道兩個最市儈的人,為了錢我們幾乎甚麼都做而且也做了,但不會綁架,這不是我們的作風。為何Raza選Grant的太太來綁架?」只是,他們隨即遇上麻煩,對話給打斷了。往後也再不見有提及了,但不表示Dolworth已不再懷疑的。
有趣的是,這樣一開始就展示懷疑,卻不怕觀眾不入「歧途」,因為觀眾也通常相信形象很「正人君子」者所說的話。何況,Rico都帶隊展開行動了,觀眾也就無可選擇地繼續相信「正人君子」的謊言。當然,「正人君子」Grant的敘述,也很能強化觀眾對惡霸的想像吧:「隊長Jesus Raza,Jesus,一個墨西哥血腥殺手竟叫這名字」(原英語對白為:Captain Jesus Raza, Jesus, what a name for the bloodiest cutthroat in Mexi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