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片《The Professionals》與粵語武俠片《天狼寨》的比較（5）（完）

第六節　結局：死與不死

　　《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和《天狼寨》的結局都算是「團圓」。不同的是，在《天狼寨》裡，花面狼被拯救小組殺死，成員後來都知道錯殺了好人，於是最後聯手對付真正的壞人馬慶奎，定要馬氏惡有惡報。而成員除去馬氏之後，把原先所得的報酬── 共一千両贈與柳金英，然後，四位俠士裡的兩位女子，終能姊妹相稱，另兩人則展開追求……

 

　　在《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裡，Raza並沒有死去，只是被Dolworth槍傷了。Dolworth最後更決定帶Raza一起前去與拯救小組會合，好讓Raza能跟Mraia重聚。Rico見此情況，很是不解。但其後，眼看J. W. Grant要槍殺負了傷的Raza，又欺凌Mraia，Rico最終決意要玉成這對戀人，在J. W. Grant的槍手虎視眈眈之下，逼J. W. Grant放了這對戀人，Rico的理由是：「Mr. Grant，我們答應從齷齪綁匪手上救出一位女士，而這個綁匪就是你。」接着Dolworth亦說：「我們都弄砸這買賣，你輸了一個太太，我們輸了十萬元。」J. W. Grant破口大罵，最後Rico說：「是的，但我是一個自然的意外，而你，先生，你是咎由自取。」然後這四位拯救小組成員，便一塊兒上路……

 

　　不管中外，流行文化都傾向大團圓結局，對於這種現象，有評論說：

 

　　如果小說戲曲中把甚麼問題都解決了，那麼觀眾便會覺得如釋重負，萬事大吉，這就是所謂「張力系統已經鬆弛」，張力系統鬆弛了，人就會安於現狀，無所作為，這樣社會就安定了，不管這個社會實際上還有許多問題要解決。「大團圓結局」實際上也就是在誘導人們的張力系統鬆弛。⁶

 

　　現實情況也許沒有這樣嚴重，但又真有幾個人從「團圓結局」中得到一點「歡愉」後，還想想柳金英安葬好花面狼後，拿着那批黃金，會怎麼過？又或者J. W. Grant往後會不會另外找人把Mraia再搶回來？結局，其實一點都沒有團圓。

 

　　此外，兩部影片也是很有趣的對照，《天狼寨》裡，匪幫首領花面狼死了，正人君子馬慶奎也死了。花面狼的死，可以很方便的營造劇力，拯救小組成員改變心意要殺掉馬慶奎亦因而順理成章。而馬被「正法」亦是順從了觀眾要看到惡人有報應的意願。相反，《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裡J. W. Grant和Raza都繼續生存，真好人沒有遭錯殺，偽君子也沒被「正法」。相比起來，《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這方面因為沒有重要角色死掉，劇力是有所不如，但估計編劇志不在此。

 

 

結語

　　兩部故事架構相同的荷里活西部片與港產粵語武俠片，經過幾方面的比較，《四虎將》（The Professionals）看來是佔優一些，這不在於其製作規模，而在於故事背景能折射一點對革命的論述，雖然其傾向是把革命虛無化，願意思考的觀影者還是能得着一點東西的。

 

　　《天狼寨》雖有抄襲橋段之嫌，但也看到能化為己出，另外給予了若干創造，比如前文所說的兩次故佈疑陣，使影片情節更曲折。當時的影評人也不算讚錯了它。

 

　　兩部電影所共用的故事架構，都簡單地教訓我們：忠奸善惡，以至革命是女神還是蕩婦，其實絕不簡單，絕不容易分辨。這一點上，頗有些積極意義。至少我們今天處身各自懷有立場的傳播媒體，傳播種種好壞對錯難以一下分辨的訊息，這兩部電影那共同的架構，多少提醒我們要警惕警惕。

 

 

註釋

1.          見1968年11月27日《明報》娛樂版的報導。

2.          先1968年12月1日《明報》娛樂版「影話」。

3.          可參閱《邵氏電影初探》頁105~106，香港電影資料館，2003。

4.          見2007年9月9日《蘋果日報》Always on Sunday版。

5.          同4.

6.          見李春林《大團圓── 一種複雜的民族文化意識的映射》頁111，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