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記起他數數字的日子

 

一 ﹏﹏ 二 ﹏﹏ 三 ﹏﹏

你艱難地數著的一幕

這幾天常在腦中浮現不落

 

半年多前，我亮出一隻手掌數一

示意你的小手掌拍在我掌上

然後我變換手掌位置數二

再示意你的小手拍到我掌上

如是者數到五，拍了五次掌

「叻叻！」　更以吻你抱你作獎賞

 

一二日後已經可以數到十　拍十次掌

你總是快樂而專注地追拍我游走的雙掌

也許更不會在乎之後的小獎賞

 

由拍手掌變化為點手指

再變化為每數一下豎不同的手指

你都能很快適應跟上

　　一邊數數一邊豎出相應的手指點至

我們更享受的是數到第十之時

轉為雙掌齊拍再擁抱的暖暖愛意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如此開心　如此快樂的數字

然後是　快樂地學認數字　學寫數字　隨意唱數字

教你刷牙　也讓牙刷在各位置　快快樂樂來回十次

 

那個療程開始後，數一二三卻是痛苦感受

因為醫師每刮一下要你忍痛數一下

但是你是這樣乖跟著數沒停口

我在旁看了痛在心頭

恐怕你日後會把數字咀咒

惟願療程完結　數數字再變快樂感受

憧憬以後某天　和你開心數到九十九

誰知療程未完　你已經先走……

 

 

 

　　今天是亡兒辭世整整五年。記起他去世後不久寫的這篇算是散文詩的東西，往事又歷歷在目。亡兒有自閉症，學東西很慢，後來在「努力試」課程裡學到了好些家長親自教授自閉兒的技巧，果然甚是有效，他很快學會數十個數字，就是一例，那段日子，委實充滿喜悅，雖然相比起正常的孩子，這進度其實仍是慢如蝸牛，至少前景並不灰暗。

 

　　早準備為他不斷付出，誰知他卻早早作個永別，讓我們放下……於我，五年後的今天，都算是放下了，但偶然還是懷想着他，至少，個別的日子如今天，一定會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