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強長篇(20)

 

　　《追憶》中，林振強提到對父親的思念，而從他其他的歌詞作品看來，林振強似乎特別有興趣寫父親。除了這首《追憶》中，他替李龍基填的《大樹》，替夏韶聲填的《空凳》，替陳松齡填的《午睡中的父親》，都是歌頌父愛的，反而，寫母愛的歌詞，筆者卻仍未見過。

 

　　雖然同是寫父愛，這三首歌詞都有其自己的特點。在《大樹》中，兒子憶起童年時，父親教他唱童謡：「唏唏嗬！大樹，風吹不倒因有硬朗骨幹！人若撐起腰骨，怎怕路裡風雪降？」在憑歌懷人之中，流露出對父親的銘感，也寫出父親的殷切期望和悉心教導。《大樹》中還有一些細膩之筆，如「當天我難明歌意，但亦落力齊和唱」，「今天我才明歌意，寂寞路上常獨唱」，童年時的天真快樂，今天的成熟、承受人世間的壓力，都巧妙地點出來了。

 

　　《空凳》是第一屆亞太流行曲創作大賽香港區的冠軍歌曲，因此才獲較多人的認識。這歌詞借一張空凳而勾起「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的傷嘆，實是一絕，歌詞同樣細膩而形像，如「遠遠的以前，這凳子裡，父親仿似巨人」，實在，在幾歲孩童眼中，父親的確像個巨人。

 

　　又如另一段：「獨望着空凳心難過，為何想講的從前不說清楚，曾懶說半句我愛他，……過去我說我最是要緊……」其密度實在也不少，令人聯想起父子之間許多不快的或愉快的關係，以及這位兒子本身的心理變化。

 

　　《午睡中的父親》是寫給女歌手的，下筆角度略有不同：

 

                陽光偷偷去瞧凳中的人，還輕撫他皺紋，沉睡的身，

他手中的報紙，在暖風中變活潑，如像扇輕拍他衣襟。

無聲的，再瞧凳中人，誰使他的皺紋隨日加深？

                他一雙粗壯手，大半生都只顧為我，

                這好男人，可會有空和閑，追溯他曾年青過……

                不作聲行前，不禁把他眉頭輕吻。

                        《午睡中的父親》　曲：杜自持　唱：陳松齡

 

　　恬靜的環境，溫柔的鍊字（如「輕撫」、「輕拍」等），都恰當地突出了境中人，而這又和女孩子的溫婉有類似之處，當然，最後寫女孩子靜靜趨前吻父親，更是十足的女性行止。

 

　　從這三首描寫父愛的歌詞作品，也可以足見林振強要深情起來，是許多新新舊舊的填詞人都無法企及的，遺憾是流行歌曲這種商品文化，可以讓他深情的機會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