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橋疑聯錄

 

 

　　

 

 

　　對聯創作，在中國實在是太普及了，而到當代，很多對聯新作都屬於所謂「解放體」──對仗大體還算工整，但很多時卻平仄不調，上下聯同以仄聲結尾或同以平聲結尾的都家常便飯。

 

　　對聯故事看多了，只感到紛亂得很，好些對聯，說是唐伯虎作的有之，說是紀曉嵐作的有之，說是鄭板橋作的也有之，結果就沒法判斷是誰作的，只好就當故事看，作者是誰，當不得真。

 

　　近日在書店見到一冊黨明放著的《鄭板橋對聯賞析》，黨明放是鄭板橋研究的專家，而這冊對聯賞析最吸引我之處是附印了許多鄭板橋自己書寫對聯的墨跡，讓讀者可以肯定這些對聯確是鄭板橋創作的。所以，雖然書中有更多的對聯並無鄭氏的墨寶，但已覺得頗有收藏的價值。

 

　　可是，這書裡也有些平仄安排得不當的對聯，比方據說是贈李鱓「我適居」的一聯（書中八十九頁）：

 

                奸佞當朝，焉能安其身；

                蒺藜滿田，何以措禾苗。

 

　　「朝」、「身」、「田」、「苗」四個都是平聲字，像鄭板橋這樣的撰聯高手，應不會這樣毫無變化都全用平聲罷！

 

　　又如書中廿八頁，所錄的一對云：

 

                先生何許人？羲皇上人；

                醉翁不在酒，山水之間。

 

　　此聯上下聯都以平聲結尾，便已違對聯規格，而上聯「人」字重出，下聯相應的地方也應重出一個同樣的字，才算工整。這樣的對聯，我絕不相信是出於鄭板橋的手筆的。大抵是不高明的撰聯者撰成之後附會是鄭板橋作的。此書作者黨明放對這些對聯的聲律與工整卻像是完全不過問的，實在有些奇怪。

 

　　不過，書中第一八三頁有一副煙台地區文管組藏的墨跡，這次是有墨寶為證的：

 

                雲駛月暈

                舟行岸移

 

　　兩個句尾都是平聲字，而不是上句收仄聲，下句收平聲。唉！真難說，鄭板橋真會寫這種不顧基本聲律要求的對聯嗎？我倒是懷疑這墨跡到底是真是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