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溫柔

　　

 

　　昨天才十一時多一點，已從家裡步行至銅鑼灣利園一帶，見到利園二期「虞家媽媽」附近水淨鵝飛，於是走了去已沒有戲院的利舞台的無印良品逛，近十二時才折回，依然是水淨鵝飛，一個人都沒有，卻見有一男一女前來，男的亮出相機，想必是《明報周刊》攝記，我只好在附近徘徊，實在不想做第一個。剛過十二點，有一女的前來，直闖地庫「虞家媽媽」，我這個不想做第一的便跟着下去，之前那一男一女果然也跟着。

 

　　那女士確是來換領「天星碼頭」光碟的，被那男的拍了照，而我這個排第二的，也沒法避免，還是給他拍了照。大抵《明周》未必會選用吧，人才只得一兩個，用都用別的人頭湧湧的換領地點的照片吶。

 

　　想想從前的一次，換領「啟德機場」光碟，三越百貨一早便長長一條人龍，相去真是甚遠。看來當年人們對啟德的不捨之情，遠遠大於現在對天星不捨之情。

 

　　回家看這「天星碼頭」光碟，發覺長度不足十分鐘，看來我們香港人有關天星碼頭的光影資料，其實並不多，總是到了要失去時才想到要珍惜，卻無從珍惜！而意外的是光碟竟用了達明一派的整首《今天應該很高興》來作配襯！我向來很少使用天星碼頭，所以對它的感情實在很淡，但天星碼頭的報時鐘聲，還是聽過不少的，尤其有某幾年，常常在中環大會堂一帶活動、流連，mi do re so ，so re mi do的聲響耳熟能詳。現在卻成絕響了，這一點是頗懷念的。

 

　　說來，早前與朋友伯豪兄在上環作初次會面，之後一起從九如坊那邊步回中環皇后大道中，時已黃昏，與他分手後，我在中環三聯逛了一會，便一個人繼續往東走，左穿右插的，恰好是走到天星碼頭，想不到是見天星碼頭最後一面了，然後在大會堂的後台那邊走上金鐘廊那一帶，直走到修頓球場，在附近的葫蘆館吃了點小吃當晚膳。

 

　　這一趟傍晚中環行，讓我驚覺中環的夜原來變得毫不溫柔，到處都是玻璃幕牆的高廈，透光都是過份地多，星空是蕩然無存了！若說萬窗燈光是繁華的象徵，也太俗氣了，曾特首只注意到香港沒有了藍天白雲，他是否也注意到香港還沒有了夜溫柔，在香港島從西走到東，處處強光蔽空，儼如白晝。一陰一陽謂之道，像現在般，白天是陽，晚上還是陽，這樣好嗎？

 

　　香港失去的東西實在太多，利舞台戲院、啟德機場、天星碼頭、藍天白雲、夜溫柔……莫要說這是經濟繁榮、社會進步所必須付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