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麻木》──慾之隨想(1)

　　

 　　這組樂評文字，同樣是原刊於《成報》之「歌與樂」專欄的，連載了六天。所以這裡亦把這六天的文章分成六節貼出來，以保持原樣。

 

 　　近年來，本地的情慾歌曲似乎再沒有甚麼新的突破，也再不見掀起甚麼議論來。

 

　　猶記過去，每當有這一類議論，就總會見到如此類型的申辯：「中國人在這方面真保守，他們對西方流行曲的容忍度較大，比如麥當娜的某曲某曲，比本地情慾歌更大膽，卻不曾聽到抗議聲。」

 

　　簡單地說，其隱含的邏輯推理就是：西方人更大膽露骨，我們為甚麼要如此保守呢？

 

　　這些日子，卻越來越覺得這種推想是有問題的，尤其是文化方面，好壞未必可以單憑「開放」與否就能論定的。譬如說，西方人可以逕對愛侶說I Love You，不說反會產生諸如《人鬼情未了》的遺憾故事，但難道東方人就必須全體向西方人學習這一套，才算進步？才算開放？筆者就覺得，若真說不出我愛你甚至I Love You，就不要說吧，含蓄也有另一種情致，何必一定要刻意西化？

 

　　其實若說「開放」，當代一般華人，縱思想開放，做愛時也會覺得是兩個人之間的私事，但這又怎似古代中國人的「開放」，夫婦做那回事常可容許侍婢服侍在側，端水送帕，甚至幫助主人完成某些高難動作（參見江曉原著的《性張力下的中國人》，頁189，第六章第三節之三「性活動公開化」）。這種「開放」為甚麼現代的華人反而學不來？是接受了西方的那一套的所謂「私隱」觀念？

 

　　由是便又想到音樂文化的問題，當今有許許多多華人崇洋非常，不管是嚴肅音樂還是流行音樂，統統都是外國的好，甚麼傳統琵琶曲、古琴曲、流行曲小調都覺得老土落後不堪入耳，但偏是這樣的人卻也愛在卡拉ＯＫ唱一首半首《舊歡如夢》或《禪院鐘聲》！這畢竟證實，縱是「老土落後」的音樂，只要是好音樂，仍有其不可抗拒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