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明的音心與詞心（轉載）（１）

　　  

　　這篇長文原刊於香港的《號外》雜誌，原來的文章標題是「說達明話流行」，作者是王錫恩、張永恆。鮮有文章這樣深入來談達明的作品，但達明的作品就應該要這樣深入地談才對！文章裡夾雜很多英文術語，也用了許多「性」、「化」、「度」，這是香港人文字一大特色也，願能適應得來。

　　文章實在太長了，這裡分成五截，以方便瀏覽。

  

　　在這兩三年間，達明一派不單在香港的流行樂壇中崛起，而且還樹立了一種風格，一種與其他流行音樂有顯著分別的風格。所謂風格，自是與別不同者才可言之為風格；但我們這裡說的，並不就以樂隊的商業包裝的不同，或是歌唱風格的不同，亦不是他們在歌曲裡所表現的情調的不同，而是在他們的音樂本身與歌詞的獨樹一幟。這裡多少涉及他們的音樂理念與作曲原理。

 

　　說到音樂理念與作曲原理，很多人可能想及這乃一頗為嚴肅而專業的問題，用之分析流行音樂，似乎過於小題大做且有幾分嘩眾取寵。但經過深入分析後，我們覺得這是必須而且是切題的。

 

　　首先要說明的是，流行音樂並不一定就是不嚴肅的。最明顯的莫如Beatles的音樂，永遠具一曲風行的資格，但其所表現的內容，卻總是深刻隽永，道政治而又能說人生；而就其音樂結構與理念表達，卻又使多少學院派的音樂家津津樂道，甚至傾倒不已！而一向以題材嚴肅、演繹苦澀稱著的Bob Dylan，又何嘗要終日擔心市場？而且還不時有新曲入流行榜。由此可見，流行與嚴肅，商品與藝術並不是互相排斥的。

 

　　且細說達明一派。

 

　　他們的歌詞與音樂同具特色。相對於詞義、韻腳，他們的音樂雖然較遜色，但在香港流行曲界已是一個很大的進步。進步可以分開統一性（unity）及音樂選材兩方面說。

 

　　Unity這個概念有很多方面，例如音樂與歌詞的合拍或在內容上的一致（這方面在以後談到歌詞部份才詳細敘述），整首歌氣氛上的一致、或是歌曲中音樂的前後呼應，如motif與音階有系統的運用等等。在《石頭記》這首歌裡，達明一派同時運用了（１）以五聲音階為主的旋律，（２）與旋律保持平行四度、平行八度進行的結他伴奏，（３）加上major 7^th，major 9^th的分解和弦伴奏（broken chord），（４）稀薄疏落及斷續的配樂來營造一個透明、空洞的整體效果。相反地在《溜冰滾族》這首歌裡，達明一派運用了（１）有強烈方向性的小調音階作為旋律骨幹，（２）有力、豐潤的平行三度和唱用於climax部份，（３）厚度、密度高的重配樂。這些材料雖然在香港流行曲界經常被濫用，但在達明一派這首歌裡卻營造了一個統一的熱鬧氣氛。在歌曲整體統一性上，他們是頗為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