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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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31 08:31:35
往事如煙,要清楚追記十多年前的某件事,在下實在沒這種能力。好像在
起初,是唱片公司一位小老闆早知道我會拉拉二胡,某天對我說,有個助理製片想找個會拉二胡的人手,問我有沒有興趣。為了好奇,也為了點點虛榮,以為這一回可以在大銀幕亮相幾秒之類吧,於是答允了。
不料稍後聯絡我的助理製片來電,問可不可以教教主角周潤發拉二胡。原來是需要這樣的二胡人手……可以,當然可以,能夠如此接近一位大明星,怎會不可以。於是,翌日中午,直趕到粉嶺軍營,發哥拍戲的地方。教他拉二胡。
似乎是有所預感,他應該會學得很快的,因為從事表演藝術的人,應該對每種藝術都有較好的領悟能力的。而我所料也不差。我只是略講拉二胡的一些基本動作,他反覆把二胡的弓子推推拉拉幾次,便已經似模似樣了。
與發哥交談,真如外人所傳,是那麼的沒架子,無拘無束,一次,他幾乎想去斟汽水給我呢。
發哥練二胡是練得很投入的,而他問的問題也很有意思,如他問單是用一條弦線能拉得成曲子嗎?二胡與小提琴有否相似之處?(這樣問我才記起他在《花城》中拉過小提琴)。記得有
由此也不期然想到,後來去教董驃,一大清早就趕到現場,已見一隊小型西洋樂隊的成員各自為樂器熱身,吹笛的吹笛,拉小提琴的拉小提琴,我也不甘寂寞,拿出二胡吱吱嘰嘰的拉起來。先是黃霑到來,站到講台上,高聲問:「有那位小伙子小姑娘能教教我拉小提琴的姿勢?」隨後見他很用心的學着,努力的模仿着。董驃也來了,只見他時而坐一旁等埋位試戲,時而跟肥肥、黃霑聊天、時而跟導演姜大衛斟斟酌酌的。我的二胡吱嘰的累了,看着就快正式拍戲,也就把二胡擱著。助理製片這時找我到董驃身旁,道:「驃叔,這是你的二胡導師。」他只點了點頭,着我拉了兩下,便一副明白了的樣子。見他如此神童(工作人員都是這樣稱他的),我也樂得躲懶,坐在一旁看拍戲。
可能是受一些電視趣劇的影響,總以為大明星真的有幾個傍友跟出跟入,頂多出鏡時辛勞一陣,不出鏡時又有成群傍友服侍。但現實並非完全這樣。那時我就不見發哥有甚麼傍友了。現在才記起,教罷發哥二胡,臨離去前,助理製片問我,能否做一天特約臨時演員……
再說,拍《監獄風雲》那天,是早上七時多就隨大隊進入粉嶺軍營的,由於拍的是大場面,臨時演員有二、三百人,三、四車大旅遊車,浩浩蕩蕩開進粉嶺,此時梁家輝已隨隊,到了粉嶺後,發哥未幾亦到了。
整日拍的都是監犯在大操場騷亂的戲,其中一個鏡頭就是拍發哥這位監犯與其他監犯圍坐成一個圈,在大操場一隅一起玩音樂唱歌,未幾騷亂就發生了,波及這玩音樂唱歌的一群,我亦坐在這個圈裡吹笛子,跟發哥只有兩個人之隔,亦親見發哥與其他臨時演員有說有笑,氣氛融洽,當天烈日當空,時間卻很容易過。
始終不見發哥有甚麼專人服侍,只見他赤身露膊,一身古銅膚色,毫不怕炙熱的驕陽,反更顯出他精力的充沛,拍罷一個鏡頭又一個鏡頭,不用他出鏡時,還滿場飛,幫助場面調度。
反而有些臨時演員才在陽光下晒了幾小時,便已經露出倦意和疲態,頻頻想躲進樹蔭下,我自然是其中一個。所以,不要只懂羡慕大明星的收入,他們所經受的日曬雨淋,你與我都未必受得了。
猶記這一天早上,是凌晨五時,就飛車到集合地點──麗聲戲院,到達時只見人頭湧湧,油脂飛無數,幾乎以為是聽錯集合地點,後來一想,這些油脂飛就是臨時演員嘛,這時內心才安定一些。人群中也有些上了年紀的,可算是諸色「監犯」俱備了。
這一天,其實以跟著發哥坐圈玩樂器唱歌的臨時演員最舒服,發哥拍其他戲份時,便可以躲在樹蔭下乘涼閒聊以至睡覺了。實在太早起床,那天我也趁空躺在草地上小睡。有位叔叔也四十多歲了,聽他說話很斯文,卻滿帶慨嘆,原來近期身體有病,不宜操勞工作,遂走來當一日半日臨時演員,以為只是行行企企,誰知卻要受「人間蒸發」之苦,不過他給安排在我們這一個「圈」內,也該慶幸了。在其他臨時演員群中,有比這位叔叔更老的,是香港人所謂的「為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