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Change Your Life》（劉浩龍唱）

 

　　以筆者的有限音樂修為，現今的粵語流行曲如果等到網上有人貼出鋼琴版本才談，真會方便些，由是對曲調的認識也深入些。像早幾個月前已面世的，由劉浩龍主唱的《Change Your Life》，便是好例證。

 

　　仔細聽聽網友彈的鋼琴版，聽出了這首曲式上很傳統AABA的曲子，主歌只用了do, re, mi, fa四個音，並以do為調式主音，副歌音域闊些，卻也僅是去到高音do，而此段副歌是以la為調式主音。換句話說，這首歌的音域應該只有一個八度。說此歌主歌副歌調式主音不同，但這卻不是西方那種常見的同名大小調轉換，僅是同一調門（升F調）內出現不同調式，就如中國音樂裏的同宮轉調。饒是如此，因為調式主音不同，以do為主音的主歌會雄健些，但卻困在窄窄的四個音之中；以la為主音的副歌則會悲壯些，可是卻因音域擴闊而顯得舒展些。故此，不管音域還是調式，主副歌的對比都是強烈的。

 

　　當初見到《Change Your Life》這樣的英文歌名，有點不以為然：為甚麼中文歌就是這樣喜歡用英文歌名又或是在詞中加進英語……後來知道曲調是韓國歌手洪進英（亦有寫作洪真英）寫的，那也就算了。轉念又想，韓國人都敢用傳統的AABA曲式寫歌，實在盼望香港當代那些年輕音樂人也多試試吧！

 

　　歌詞是由火火填的。主歌大部份段落都選用鼻音韻母中的「英雄」韻，副歌則選用開口度甚大的「乖孩」韻，甚是配合曲調的聲情變化。

 

　　在劉浩龍的歌迷眼中，這首歌詞無疑是為劉「度身」來寫的，讓他唱出自己在樂壇浮沉多年的「心底話」。不過，詞中偶爾會有一兩個使港人非常敏感的語詞，如「初衷」、「暗角」，其至是「星光中，這個轉角已空空」等等，不免會讓某些聽眾想多了。也許，上述的鑲嵌是無意的，但歌詞中也鑲嵌了好些劉浩龍往日歌曲的名字的片斷，這肯定夠使劉氏的歌迷興奮。

 

　　劉浩龍初出道時被認為有陳奕迅的影子，但其實很多很多歌手初出道時都被視為有前輩歌手的影子，以至在流行樂壇這個很崇尚獨特「聲音」與「個性」的圈子中，倍見發展艱難。

 

　 　填詞人特別安排詞中主角跟「影子」和另一個「你」作三方對話。粗淺的理解，這個有時又叫「他」的「影子」，當是「陳奕迅影子」，而「你」就是在聽著這首歌的聽者吧。

 

　　說是三方對話，主要還是劉浩龍在向「陳奕迅影子」傾訴，就如歌詞開始時所寫的：「長夜漫漫有個壯士跟影子細訴」。是的，主要還是劉氏向影子細訴，但在兩處地方，劉又會回過頭來說到「你」：「即使你對我興趣不高，但現實裏也有著相等的控訴」、「他知道你會當我再失蹤，就大踏步會再偶遇欣賞的聽眾，幸運現在你已聽著他新歌放送」。這裏最後的「聽著他新歌放送」自然就是「聽著『陳奕迅影子』新歌放送」，頗有一點歌者在自嘲的意味。

 

　　以「三方」對話的方式來讓歌者訴衷情，而且有一方是虛無的影子，這跟僅以第一人稱的「我」來抒發心聲比較，前者肯定有多些角度可供筆鋒迴轉，情感的吐露也可以曲折些，韻味則深長些。事實上，如果使用後一種方式來寫，即僅以第一人稱的「我」來抒發心聲，可以估計得到是容易寫得乾癟，亦會費力得多。當然，也不是任何題材都可以採用「三方」對話的方式來寫的。

 

 

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三方對話』韻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