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日曦《快樂很慢》（黎曉陽唱）

 

 

　　聽黎曉陽唱的《快樂很慢》，我們大抵可以約略地感受到時下某些年輕人群落所處的境況：訊息爆炸，卻不知所從，但他們也很想尋找人生真諦，想活出自己。

 

　　這首《快樂很慢》，筆者嘗試不看MV，也不看歌詞，就只是當聽廣播那般去聽，發覺不少內容都是聽得到唱甚麼的，可是腦海中總感難以記得牢一句半句歌詞。現代流行曲歌詞的通病，看來這一首也不例外。其實黎曉陽是街頭音樂人出身，應該比較擅長單憑唱就能唱得聽眾明白，而歌詞沒法讓聽者記得牢，那很多時是歌調旋律缺乏搶耳樂句的問題。不過，曲調卻是黎曉陽有份創作的。

 

　　歌詞是由林日曦填的，寫這樣的非情歌，無景可借，也無物能藉以起興，所以索性入手擒題：「在學習生活，學習甚麼是快樂，然而世界太多狀況，願望望到希望，但現實總是太忙，前行察看卻沿途跌撞……」雖只是些抽象的描述，我們仍彷彿見到有位年輕人，嘗試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探索甚麼是快樂，卻被這個現實世界不斷干擾，一路跌跌撞撞。生活原不易，快樂更不易！詞中抽象地寫「太多狀況」、「總是太忙」，具體而言，是些甚麼狀況，忙的又是甚麼？相信如果寫得具體一點，震撼力會大一些吧？

 

　　詞接下來的描述，焦點都是「頭緒紛繁」，亦以此映襯詞中主人翁無所適從，也沒法迅速消解那些紛繁頭緒。

 

　　諸如「書本販賣信念，附上一萬句箴言」、「幾多罐頭裡學說？幾多條例和界限？幾多模擬答案」、「專家說十句話，是哪一句要遵從」等等，都在加強我們對世事頭緒紛繁的感覺。

 

　　而詞中主人翁年紀輕輕，卻是感到：「世界轉得太快，我如常慢。世界變得太闊，我仍然在緩緩習慣……仍面朝快樂行，而太陽快落山……分針轉的太兇，請教我推進」

 

　　對年輕人的刻板印象，大抵不離朝氣勃勃，身手敏捷，處事快刀斬亂蔴，但這詞中的那位年輕人，是一而再的感到自己慢，甚至覺得時間不饒人，「分針」「太兇」，紅日也快西沉。這些看來是中老年人才有的心理感覺吧？

 

　　細想一下，這種中老年人心理感覺給移置到年輕人之中，那是加倍地凸顯：即使是年輕人，面對資訊爆炸，也很是吃力，反應不來，只好勉力地去「緩緩習慣」。

 

　　另一段詞，轉寫詞中的主人翁自覺陷於種種矛盾之中：「寂寞未懂享受，熱鬧又不甚渴求，澄明理據我總沒有。念舊是不好受，但雜念總是倒流，人矛盾到似墮進深溝。」這一段竟是句句押韻，不過「但雜念總是倒流」一句不易理解。比方說，有「倒流」也就應有「順流」，但「順流的雜念」又會是指怎樣的事情？其實「念舊」又為何會「不好受」，亦頗費解，除非這兒「念舊」的意思不是一般所理解的「不忘舊日的交情」。當然，這一段亦道出了詞中主角的迷茫狀態，尤其首三句，而其後以之比喻如陷「深溝」，甚是貼切。

 

　　歌詞卒章顯志：「我漫遊成長間，應接受娛樂裡有既定快餐，偏偏吃不慣！我信要找答案……不聽罐頭裡學說，不想跟從別人界限……迷路仍繼續行，未懼花時間！」說到底是不想跟從社會上或成人們早已作好的安排，想走一條由自己走出來的路，甚是勵志！

 

 

 

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唱出年輕人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