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蔡卓妍新碟看歌詞行情

 

　　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話詞說」專欄，見報標題是「從Montage看歌詞行情」。

 

 

　　雖然科技已發展到小小手機都可以置進成千上百的歌曲音樂，可是傳統模式的那種歌星唱片，還是照樣炮製照樣推出，很是懷疑其中的意義尚有多大。

 

　　但既然傳統模式的唱片照出，一些傳統的觀察模式也依稀可以派用場。比如上個月，已經不再十八廿二的蔡卓妍推出了個人粵語專輯《Montage》，內裏共有十首歌曲。且看看，十首歌曲，填詞者有誰？是陳詠謙、林若寧、小克、林寶四位當紅詞人，其中林若寧寫了五首，陳詠謙寫了三首，小克與林寶則各寫了一首。時代似乎已悄悄改變了，蔡卓妍的粵語唱片可以不需要有林夕、黃偉文的作品了──你還以為香港粵語歌詞壇由林夕與黃偉文當道嗎？

 

　　蔡卓妍的唱片，情歌數量稱冠當是正常不過，然而這十首歌之中，題材特別的詞作也不算少。像唱片中第六首歌曲《瓦努阿圖》又或是第九首歌曲《火車瓹山窿》，都算是非情歌作品，前者小克填詞，後者林寶填詞。都說，唱片公司接納非情歌的量度是大了不小嘛。

 

　　《瓦努阿圖》的靈感當是來自今年三月的一個投資移民廣告，三月的「時事」，七月已灌成唱片以歌唱之詠之，反應實在快。小克這詞，先舖陳當下那難以滿意的現狀：「不停在鬥中只想稱冠，不停在喝酒只想斟滿，難道報章中只有批判？難道美酒中只有傷、創傷、更傷？」又感到很多「你」都很悲觀：「你恐怕找不到新世代……你恐怕找不到新領域……」但詞人自己卻是滿有希望的：「我相信找得到新角度……我相信找得到新國度……我相信這世界每晚都給你情報，如瓦努阿圖那一套廣告。」歌詞到此就結束了，言外之意看來是：對香港的未來，要有希望，瓦努阿圖廣告中的「圖景」，也可以在香港出現的。

 

　　林寶的《火車瓹山窿》，隨意地寫着乘火車的沿路感受，不時有好句冒出，比如「火車一轉線，竟可沿路有花朵也有麥田」、「走每段路途，驚險有時候要懂得繼續嚮往」，而歌末交代謂：「只因有同伴約好於尾站相見。」這倒讓筆者想起明代詩人高啟的短詩：「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春風江上路，不覺到君家。」心思有些相近，只是高啟盡寫沿路風光美好的一面，而林寶的「瓹山窿」，卻意欲讓觀賞者想到暗黑與驚險。

 

　　其實，是次為蔡卓妍寫詞最多的林若寧，五首之中也有兩首可劃歸「非情歌」。《狗恩歌》唱的是人狗間的情誼，其中寫道：「可以改動我某一頁歷史，不可換走你；再捨棄我某一段愛戀，犧牲掉一個他，不可以丟低你。」可見這狗兒比很多人和事都重要！

 

　　除了狗，林若寧又為蔡卓妍寫到熊，那是關於囚熊取膽作藥的殘酷情事。詞人以熊為第一身來寫這首詞作，使控訴的力量更強：「任傷口再不停發滾，同情而沒有眼淚有否內疚感。唯求無病痛你便挖取我心，從未留低悲憫，人類求生很陰暗。你置身鋼鐵森林，這生態都當你中心……你覺得你要生存，總需要扼殺我天真……」只是，筆者不大明白，何以這闋歌曲的名字叫《鬆弛熊》？只是隱約覺得，詞人是以日本那著名的「鬆弛熊」作為人類的借代。

 

　　以蔡卓妍新唱片作為抽查樣本，會知道：詞人換代了，非情歌行情確然看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