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替《戲曲品味》寫罷介紹音樂家林兆鎏的文章,其中得到林建華小姐(林兆鎏的女兒)及余茂先生的親口證實,《撲仙令》的曲調是林兆鎏創作的。現在回想,那不就是說,《撲仙令》實際上就是林兆鎏據唐滌生寫的《帝女花》曲詞譜寫出來的。所以,並不是我們想像中那樣:唐滌生據《撲仙令》填詞,而是恰恰相反。
也因此,余少華博士謂「唐滌生連如此冷門的《撲仙令》都能巧妙的用在劇情的樞紐處,他對小曲的熟悉程度遠遠超乎常人想像。」乃是一大誤會。《撲仙令》一曲在《帝女花》誕生之前根本不在「世上」,談不上冷門不冷門。
弄清楚《撲仙令》原來是因《帝女花》的曲詞而生的,那是更有意思啦。首先說明原來因《帝女花》的曲詞而生的並非僅有《雪中燕》,還有這闋更短的《撲仙令》,就是不知還有沒有第三首因《帝女花》的曲詞而生的小曲?有機會真要仔細考查一下。再者,譜曲者在短短的篇幅裡譜出如此切合劇情推進需要的曲調,功力才真是遠遠超乎常人想像。還有值得一提的是,《撲仙令》是用乙反調音階寫的。
分析一下《撲仙令》的曲調,重覆手法是用的不少的,「六反工尺」這音群出現了三次,而「合乙上(或「乙上尺」)」、「上士合仮伬合」這兩個音群也各出現了兩次。在短短的十六拍內有如此頻繁的重覆,旋律結構是很嚴整的!因而是頗動聽的。我們試察看詞與音階的配合,三組「六反工尺」,以最後一組所配的「哭一番」最勉強,相信這是譜曲者為了得以使用重覆手法而作的選擇。同樣地,兩組「上士合仮伬合」,與之相應的唱詞裡,「別離難」(二○○)是低音字,「再復攀」(四二三)是高音字,原難以套在同一音群上的,是譜曲者妙手「勉強」而成。
寫到這裡,想起那次跟林建華小姐提到其父曾跟吳一嘯合作創作電影《梁祝恨史》的歌曲,但林小姐認為吳一嘯的作風是不許別人把他的歌詞改動的,所以這樣譜出來的曲子較難動聽。而林小姐知道,其父跟唐滌生合作,應是可以根據譜曲的需要略修改歌詞的。這一點,是頗重要。此所以《撲仙令》雖是據詞譜成的曲子,但其旋律結構卻甚精巧。
下面附上配了原《帝女花》曲詞(按:這段唱詞在「香劫」的一場)的《撲仙令》譜子,供大家參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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