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王梓軒的《心足》

 

 

　　得知香港中樂團明年初將與王梓軒合作一場音樂會，於是對王梓軒有點好奇，想找他的作品來看看。隨緣碰上的是《心足》──旋律聽來甚是大路，縱使曲式並不簡單。加上它以二胡作為色彩樂器，對喜歡中樂的筆者而言，自是添了許多親切感。再端詳林若寧的詞作，第一感想是：說情歌氾濫的人該來聽聽這首歌吧！縱然，這是一首情歌。

 

　　香港的粥店不少，以前波斯富街有一爿「知粥常樂」，曾經吃過多次，後來遷至北角炮台山站附近，倒是無緣了。而今去得最多的是就近七姊妹道那爿「心粥館」，不過，第一次跑進「心粥館」，卻是灣仔那一爿。「知粥」、「心粥」者，諧「知足」、「心足」之音罷了。而王梓軒的《心足》，倒也有以「足」諧「粥」之意。

 

　　「一個漢堡包，充飢也得，它給我極美味無限樂趣。一碗白果粥芬芳瑩白，它給我一生有著深意……」這首調寄鍾鎮濤《不可以不想你》的《明火白粥》，是已故前輩區琦在廿多年前寫的，由於題材委實有意思，在拙著《香港詞人詞話》裡曾整首收錄了（見頁332），我想，區前輩在天有靈，聽到王梓軒的《心足》，應該很高興地謂：「吾道不孤」！

 

　　回說王梓軒的《心足》，是情歌，又豈止是情歌。它隱隱約約之間還在批判現實嘛。諸如「夢想太大」、「世界灌醉了少年，世界變習慣計算，急於進步發展」等句，眼界明顯在愛情國度以外。幾十年前的粵語片愛探討「有情飲水飽」是否可行。林若寧此詞看來是祈求大家返樸歸真，投入「有情吃粥飽」的境界。

 

　　從第一句歌詞：「我那天病倒以後一吃便吐」筆者竟想到動畫《千與千尋》裡河神身上滿塞的廢物──其實都只是被人類揚棄的所謂「無用」之物。病，常是隱喻，何況現實世界完全屬病態。

 

　　林若寧寫粥，細膩入微，用字也奇詭，諸如：「你缺少葱花的春色勾引，你缺少丁香的幽香輕滲」可見未必是方文山才懂玩中國文字吧？

 

 

心足

曲：王梓軒　詞：林若寧

 

我那天病倒以後一吃便吐　誰及你弄清粥最好

疲乏身體轉好　我嘆息夢想太大講究運數

寧靜聽我哭訴　為我以清粥進補

 

你缺少葱花的春色勾引　你缺少丁香的幽香輕滲

你那碗簡單的白粥都吸引　樸素的親切感

 

人人放眼欠缺東西　誰人看見已有東西

殘羹都矜貴　瑕玼都精細

繁華百態也放得低　情人似你我放不低

人間一粒米　人參都不可以代替

 

有你的白粥應付天氣極凍　棉衲要是千瘡百孔　懷內溫馨暗湧

看哪些物質價值比鐵石重　難及肚裡溫暖　俗世裡只得你懂

 

人人放眼欠缺東西　誰人看見已有東西

殘羹都矜貴　瑕玼都精細

繁華百態也放得低　情人似你我放不低

人間一粒米　人參都不可以代替

 

時間浸透了幼鹽　變到了最甜

有你賜予我每片　都變是美點

珍饈也俗了點　清粥吃下去也豐富不變

吃半生也不厭

 

世界灌醉了少年　世界變習慣計算　急於進步發展

讓年月每日變　讓平淡變蜜餞

有你這一絲炊煙　你的白粥我的幸福每天吃不厭

 

人人放眼欠缺東西　誰人看見已有東西

殘羹都矜貴　瑕玼都精細

繁華百態也放得低　

情人似你我放不低

人間一粒米　恒星一般高貴

 

人人放眼欠缺東西　誰人看見已有東西

殘羹都矜貴　瑕玼都精細

繁華百態也放得低　

情人似你我放不低

繁囂的交際　黃金比不起你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