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首字即倒」的《皇后大道東》想到的

 

 

　　日前想到一首粵語流行曲，發覺歌詞第一個字已是倒字。由於「首字即倒」的案例肯定不多，所以憑個人之力實難再想到別的例子，為此特別賣關子，勞煩各位網友一猜。而這裡很感謝網友的貢獻，讓我多識一二罕有的實例。《為甚麼》是倒得不太明顯的，是可接受的倒字。《心急人上》則倒得比較過份了。

 

　　揭盅一下筆者心中所想的那闋「首字即倒」歌，是羅大佑、蔣志光合唱的《皇后大道東》，其歌詞真是開始即倒：「皇（旺）后大道西又皇（旺）后大道東……」

 

　　其實，去年為《詞家有道》一書跟潘源良做訪問時，潘已提到此事，誰知近日才細想箇中微妙，發覺內裡值得研究的事情可不少。

 

　　事實上，林夕填這首歌之前，音樂工廠已請林振強及潘源良都填過。潘填的詞候，曲譜上已指示了歌曲開始處宜填「皇后大道東（「中」或「西」）」，但潘感到根本「唔啱音」，所以不予採納而另外填了別的題材。到林夕來填，則依照回那些指示，就讓其「皇（旺）后大道」之。

 

　　結果是，歌曲出街後，無人察覺「首字即倒」，說明「只要意思不會嚴重聽錯，有一、二倒字亦何妨」，擔心是多餘的。要解釋的話，「皇后大道東（「中」或「西」）」是五個字的街道名字，僅是第一個字稍唱倒了，完全不妨礙表意，此所以無人察覺有倒字。

 

　　再回想一下，《皇后大道東》乃「先有一句詞」的又一例子。羅大佑從「皇后大道東」這五字街道名稱「問字取腔」衍生出四小節的樂句，跟着即嚴格重覆一次，成一個小段。難得的是這一小段的旋律琅琅上口。筆者相信，羅大佑畢竟是國語人，他用不大準確的粵語來把「皇后大道東」問字取腔，雖然出了倒字也不自知，卻歪打正着的「問」出好旋律來。要是由土生土長的粵語人來為這五個字問字取腔，個個音求準，則取得的大有可能是「23336」而不是「33336」，那反倒不美了。

 

　　這《皇后大道東》諸現象，真值得細想。

 

 

附《皇后大道東》第一小段曲譜

 

 

 

　　提到「問字取腔」，周三到太空館聽粵樂講座，講者指著名的廣東音樂《孔雀開屏》，其首四個音：上尺工合（1 2 3 低音5），正好填上「孔雀開屏」四字……這是筆者自知道《賣雲吞》這首廣東音樂是用文字產生音樂「動機」之後，第二個知道的例子。廣東人憑「問字取腔」之法，不止用以創作歌曲，也用以創作純音樂旋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