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小女就讀的中學創校三十周年,應邀在周日該校的校慶聚餐盛會上表演。我見是大慶典,應該熱熱鬧鬧,大聲大氣的,所以擱下幽靜深遠的洞簫,選用笛子,獨奏了一曲以陸春齡的版本為依歸的《小放牛》。現場的反應還不錯,有不少人大叫「安哥」,大抵不是「做媒」的。
事後,卻想到,其實如不選《小放牛》,也不知還可以選甚麼曲目?這種場合,我肯定不會選吹《書劍恩仇錄》、《滄海一聲笑》或《碧海青天》的。但在「嚴肅」的笛曲範疇裡,可選的也沒有幾首,一來,太多曲目有過門,不適合一個人一支笛的名副其實的獨奏(要是硬要吹奏這些本來有過門的曲子,斷開一截截的感覺總是難免的,這是我自己先不願接受的),於是剩下來的可選擇的就只有十首八首,但其中很多都是一般人不熟悉的,像《姑蘇行》、《歡樂歌》就是。事實上,選《小放牛》的好處除了是一般人總會對這曲子的旋律有一點印象,不至於完全陌生外,此曲的快慢整散次第相間,強弱遠近(台灣學者林谷芳說得極好,由於笛膜,笛子低音讓人感到近,高音則感到遠)的對比也鮮明,絕對能讓一般觀眾都感受到箇中美妙,感受到中國音樂寫意的一面,這些,《姑蘇行》和《歡樂歌》等曲子相比起來就不免有點「悶蛋」(大抵是慢板的段落太長了,而快慢整散也非相間)。
筆者是從現場表演效果來評比這些曲目,這肯定不是一種合情合理的評比方法。但作為一個業餘簫笛愛好者,「用」的問題是很關注的。回想少年時代學吹笛子,就是因為有不少笛曲真能一個人一支笛獨奏個天光到天黑。只是,時代越向前,新面世的笛曲就越沒法一個人一支笛地奏,總有過門,即或沒有,技巧卻超難,不是人吹的,是神吹的。
於是有時情願外借,像少年時便很喜歡在表演時吹奏舞劇《小刀會》裡的著名選段《弓舞》和《豌豆花開》,現場表現的效果也不弱。廣東音樂《春郊試馬》也曾是我的心頭好,用笛子吹,熱鬧歡快而躍動的效果,絕不輸於木琴。八十年代有一回隨義工隊到調景嶺給那裡的老軍人義演,吹的就是《春郊試馬》,甚獲好感。
心底非常渴望,有哪位音樂人能回歸傳統,再寫些或改編些像《小放牛》這種現場技巧不深而表演效果極好的、真能一個人一支笛就可以吹的曲子!當然,其實傳統裡,都很鼓勵音樂愛好者自己去改編曲子,可惜自己這方面卻尚欠能力,不然,一定親自去編它幾首。
附記:為了表演,事前倒是有天天抽時間練一下,但都選在太太上班之後,免她覺得吵耳。但周日的時候,太太卻問,你給觀眾吹甚麼曲子啦?說是《小放牛》,她卻沒法想像是怎麼樣的旋律,只好應允第二天在家奏給她欣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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