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直面黃霑──歌評往事(96)

 

 

　　跟黃霑可說是沒有甚麼「緣份」的，但原來要追溯第一次見到黃霑真人的時刻，居然是1983年的事了，比我想像中早。下面這篇文字，就是那次見了黃霑之後發表在《青年周報》的。

 

　　黃霑是個怎樣的人？

 

　　他既寫《不文集》，也寫《數風雲人物》、《黃霑隨筆》，究竟是忠是奸？是紳士還是流氓？

 

　　今年的金唱片頒獎典禮，他的表現給人的印象可壞透了，整晚胡胡鬧鬧，當着數百萬有老有少的觀眾面前講黃色笑話，也算是本地綜合性節目的突破吧！然而不數月，他又有正經得不可以再正經的行動：自資出版《唐詩宋詞粵語唱片》。

 

　　那晚，收到黃霑送來報館的記者招待會的約柬，倒也不太意外，因為老早風聞他有此念頭，且他老師羅慷烈也在與我的通信函件裡證實過。

 

　　第二天，拿起罕能派用場的相機，準時跑到招待會地點，準備影一幅龍劍笙、梅雪詩、黃霑合照便走，因為那天還另有聚會要趕。事實上，自己只走音樂新聞，很少跟那群娛記走在一起，每次見面都感到很侷促，恨不得快點離開。

 

　　正不知如何與一位娛記應對之際，黃霑、梅雪詩、龍劍笙聯袂而來到了，氣氛立刻熱鬧起來。黃霑聲如洪鐘，向各記者問好，道歉他遲到。看他的言行，倒也隨和，想不到第一次跟他現場接觸的印象是如此的。

 

　　「郭秋明（黃霑的秘書），拿幾張白紙，請娛記們寫下他們的聯絡地址和電話，以後方便聯絡。」

 

　　但見郭秋明不知所措，幾分鐘後，他向黃霑怯怯的說：「叫他們取名片不就行了嗎？」黃霑似有點怒氣，但仍平心靜氣向郭解釋：「唏！他們不是人人有名片的，記着，是你求他們，不是他們求你，快快快！拿紙張請他們……」

 

　　記者問到他一些關於籌備《唐詩宋詞粵語唱片》的問題時，黃霑滿場飛，聲音傳遍房間每個角落。印象更難忘的，一次居然坐到我身邊來，解說之餘，還輕輕用手拍了我膊頭幾下，用和靄友善的眼光望了我一望。我肯定，他不知我是何方神聖，只知我是記者，然他能這樣毫無架子，不分親疏，跟所有記者打成一片。

 

　　本來，我拍過照後，一早便想離去，可是他一直坐在我旁邊，如此友善，實在不好意思告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後，不得不向他告辭，他說：「不要緊，有事便先走」「對了！我知道你們今日撞介，有要事可先走，不要耽誤！」如此說話，真是慣走江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