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不是用來吃的

　　

 

 

　　有位日本商人著書立說時指出：猶太人乃「世界第一商人」，而「世界第二商人」則是海外華人。

 

　　他是如何判定這名次呢？原來理由是，前者主要經營女性用品，而後者大多經營飲食。論盈利，當然是「賺女人錢」的厲害，但能夠在經營飲食上登上「世界商人」的亞軍，也真不簡單了。

 

　　華人經營飲食業其實有兩大秘訣：其一是必須提供過度滿足，即須讓顧客得到吃貴價、吃服務、吃享受等等食慾以外的物慾滿足。其次是必須增加廢棄物的排泄，即俗語所謂「貴夾唔飽」，使顧客很快又產生食慾。

 

　　當今流行曲亦是商品，而它也真像上述飲食業的經營情況：同樣是不斷提供過度滿足以及不斷增加廢棄物的排泄！

 

　　過度滿足是滿足唱片的包裝、偶像的音容等等歌曲以外的東西。而增加廢物的排泄就是使樂迷不斷厭棄舊的唱片，舊的歌曲（把他們排泄掉）。

 

　　事實上，愈是近一點的日子，我們便愈是發覺，很難找甚至大家心目中也不相信有不朽的作品。除非是某歌手的忠實擁躉，但普遍來說，兩年前的歌曲，多已遭「全人類」排泄掉！

 

　　不僅歌曲如此，歌手亦如是。

 

　　十年前還炙手可熱的許冠傑、譚詠麟，基本上也是被「排泄」了，問問現今十五、六歲的一輩，有多少人還會聽阿森與阿倫的歌。

 

　　我個人實在極抗拒把流行音樂當食物般來經營，但現實就是如此，商人巴不得全人類今天早上把新碟買來吃下肚，晚上便排泄掉，明早又去買另一張新碟，使貨如輪轉。

 

　　只好發出警告：音樂不是用來「吃」的！不要輕率把往昔的好音樂「排泄」掉！

 

 

 

　　後記：這是收在《正視音樂》小書的舊文，原發表於九四年的《成報》樂評專欄。在當今網絡時代，這情況看來未見減輕太多，大抵因為這世界始終是商業掛帥，音樂商人都總要把我們變成「吃音樂」的怪獸，雖然在網上傳送音樂尋找舊曲已這樣方便，但近百年的「吃音樂」培訓，我們仍慣於把音樂吃了就排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