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煎熬

理想的煎熬

上海敬惜电子科技有限公司  徐晓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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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是个理想主义者，随着成长，理想困于现实一点点的缩小。一年前还常常与人讲：“人要有理想，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但人又不可过于理想，否则四处碰壁，更是破灭之苦。我当有一分理想、九分现实。”

一年后的今天笔者却困于这一分的理想而常常处于煎熬之中，没人喜欢失败，可理想主义者以失败而告终者居多。放弃理想而取得成功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所谓理想主义者就是因其要达成的目标在多数人看来不现实而又执着追求之，既然已经放弃了目标又何来的成功呢？这里所谓的成功已经被转换成了建议者所建议的目标，“成功”本身的标准已经被置换掉了，接受这个建议的不仅仅是放弃理想主义者这个身份标识这么简单，而是自我否定，连自我判定的标准都由人定义了，自己的意义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不愿放弃理想却困于理想的失败威胁，那就只好自己开道。辗转反复，徘徊惆怅，时时琢磨夫子之道与夫子之命运，终于悟得立己命与知天命之间的关系：天命在外，我命由我；天命之下有天道，我道顺天道则我顺，逆天道则我逆。所以顺逆之间要先看天命与我命是否合一，其次要看道之所行。

当中华衰颓、生死忧亡之际，基于义愤、挺身而出者，多是想逆天改命的理想主义者，“知其不可而为之”，要以一己之力挽民族国家之危亡，如谭嗣同慷慨赴国难时的高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而当中华走出黑暗、开始勃兴以及升平之世，出现的则多是第二类的理想主义者，想做一些有益家国之事。

所以夫子之苦乃在于天命不在，春秋之天命在于世人皆欲争利于天下乃以铁血行杀伐，夫子悲天悯人非要立命行仁道于天下倡仁义礼乐于人心，所以夫子一生凄苦而郁郁不得志乃是必然。但我所立之命乃是我之意义所在、是我之人生的最高价值所在，所以夫子不改其乐，知其不可而为之。不合于天命的理想主义者其失败乃是必然，所以夫子不惑仍说乐在其中矣，无他，心安也。

北宋王安石变法，理想不谓不宏大，规划不谓不精巧，也合于振作中兴、富国强兵之天命，奈何不顾实务强力全面推行有违国家举政之道，不仅最后变法不成反致党争不休国势大衰。吕思勉在《中国政治思想十讲》中总结其失败的原因就在于变法规模太大，并由之发挥说：所以我们的目光不可不远，志愿不可不大，而脚步不可不着实，手段不可不谨慎。

由此思之，后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失败是急于求成了，为了毕其功于一役而有意无意间忽略了理想实现的某些前提条件，当条件尚不成熟之时就贸然推行。说到底，其失败有两个源头，其一是理想不纯，于其理想之外参杂了其它的欲望，人当然有各种各样的欲望，理想也是，不过可能是最大的而已，但此种失败是在某些关头其它的欲望压过了理想，导致原本的最大目标和现在的手段不相一致，这是失之于贪婪。其二是知识、能力、经验确有不逮，所定目标超过了现有资源，自己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边界、资源边界在哪，过度使用而致，这是失之于不足，吕思勉所总结的经验教训主要就是针对于此。不管是贪婪还是不足其实都是实力（手段、资源）不足以支持目标，我们常常看到手段以及资源的不足却忘了贪婪才是根本性的原因所在。

想通了这些，终于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在煎熬自己：贪婪！想要的太多，除了一二理想之外又添加了太多的欲望，欲壑不平则鼓噪不已。我已不惑。

理想不灭，精神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