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春天的踪迹,也就是一夜春雨过后。
晚间,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为翌日又得添衣,梦里都是丝丝的寒意。
第二天早起,凭窗一看,雨过天晴,几只小鸟在树间跳跃,清爽而又空灵。
走在上班的路上,雨后清新的空气里,漂浮着莫名的花草芬芳,我做着深呼吸,整个人感觉难得的神清气爽。蓦然意识到春天来了。
举目四望,春天的气息,满心满眼。
香樟树经过一夜风雨,落叶无数,地上厚厚一层。我踩在这样落叶覆盖的水泥路面上,连脚步声都听不见。这本是秋天的景观呀,然而不是,在那树的树尖上,冒出一顶的新绿来,新得一尘不染,绿得幼嫩而透明,无比地怡人眼目。和树下半部尚未落尽的老叶混在一起,给经冬的香樟,带来勃勃的生机。
街道两旁小花圃内,什么时候杜鹃的绿叶间钻出了一个一个小小的、略带白色的花苞,杜鹃是长沙市的市花,街道上最常见的花木,开放时有红的白的紫的,把街道装点得绚烂美好,这种小花虽然芳香不是很浓郁,生命力却无比地顽强,倒有点类似了长沙人的精神。
而那四季常青的七里香呢,一从丛、一簇簇的嫩芽儿,也正从它的顶部赶趟儿似地冒出来,不几日,这清醇的绿,将由上而下,染透整团树枝。
绿化带里的红继木和紫薇,也不甘寂寞,争先恐后地吐露出新的枝叶和新的花,红继木初萌的嫩叶,浅浅地、粉粉地红着,而细细碎碎的紫薇花,一嘟噜一嘟噜地开遍了整棵树的树干,喧宾夺主似地,把那一树柔柔的、细细的嫩叶,映衬得成了配角。
花圃外的草地一角,有一株一米多好的桃树,枝干众多,早就抽出了一树的绿叶,一场春雨过后,绿叶间开出了一朵一朵精致美丽的小桃花,妖媚的红色,使人想起古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来。
人们习惯用“大红大绿”来表示对这两种极端浓艳的颜色搭配在一起的贬低和厌恶,可是,在这株桃树的身上,红与绿的搭配竟是如此和谐与诗意。
街道旁的小草,一夜之间,被春风吹绿了不少,枯黄间点缀着新绿,新绿间,有无名的野花,开得异样地白,小小的一朵朵,顶着残留的水珠,在小草间摇曳。招惹得几只不知从哪飞来的小蛾,翩翩起舞在其中。
绿化墙上整面的迎春,孤独地绿了一个冬天,是何时挂上了星星点点的小花?黄色的,一小朵一小朵,摘下一朵来,别在发鬓,是怎样地妩媚?
又是谁家的小院,开了一树的山茶花,红艳艳的,把一枝的绿叶红花探出了院墙来?
花园里,那几株垂柳,光秃秃的树枝上,经不起东风的吹拂,急急忙忙地将鹅黄色的小叶苞,吐了满枝满枝,优柔地,正随了春风的吹拂,在春光里招摇。也许过些日子,就可以领略那“二月春风似剪刀,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美好景致了。
垂柳下的小水池,也在春风里活跃起来,泛起阵阵涟漪,池中假山上自生自灭的小草小花,倒影其中,和着水中数尾追逐游弋的红色锦鲤,把一池绿水点缀得多姿多彩,岸边的杨柳,偶尔数枝,随风拂过水面,使得那水,也生动了不少。
园里,垂柳间的健身器材上,几个垂髫老者正携带着心爱的儿孙,或闲坐话家常,或不紧不慢地做着健身。无赖的小儿,不知疲倦地奔跑嬉戏在其间,咯咯的笑声,惹得树上的几只小鸟也止不住地放声歌唱起来。
一只小雀,远远地飞来,许是累了,落在垂柳尖上,轻盈地,随着树枝的摇摆,一飘一荡,眼睛,也微微地闭上。
它,也醉在这乍放的春光里了吗?
沉睡的大地,一夜之间被唤醒。
只有那街旁的法国梧桐,依然光秃着枝桠,连树皮也掉得班驳陆离,张牙舞爪地,向着天空伸出——和它一样,尚且沉睡在冬天的,还有许多许多。
可我知道,无数无数的生命,正在苏醒。
无数无数的生机,正在萌动中装点着这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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