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灯

销魂长赋愁小令，卷残一灯青。何处轻拨绿绮，怎忍得听？

正是夜长怯孤吟，一窗雨霖铃。纵寄千行雁字，谁在上林？

——《杜撰子 夜课》

 

昨晚在灯下夜读，别离了一个月的房间在黯淡的光影下看起来有些不实，甚或还感觉一点苍凉。

〈两当轩集〉繁体竖排，非常残旧，泛黄而缺页。一行行看下去，只是空浮浮地觉得此身何寄。“苍苍者天，生我何为，令人慨慷”，读至此处，抛书久立。

 

王安忆的〈华丽家族〉只是本薄薄的小册子，很多插图，正文之后又着实好几页地附着阿加莎的作品表与年表，内容无多新意，一半篇幅都在复述或简介。然而很奇怪，竟然没有略微详细一点地提到〈无人生还〉。她似乎也比较喜欢马普尔小姐，那个维多利亚时代的老处女，粉红的脸颊，清澈的蓝眼睛，一刻不离手的编织活儿，洞悉一切复杂人性。我那么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虽然衰老，却始终活着？

直到落幕肠已断，〈帷幕〉只翻了一半，那样凄凉，那样惆怅，看到黑斯廷斯的心中也升腾起绝望与愤怒，我难过到无以复加，一个时代逝去，抓不住一片衣角。永远也不会再去看它了，我自己并不畏惧死亡，但我畏惧在这个世界上从此永远地没有了波洛先生。

 

〈武当一剑〉大概是梁羽生最后一部作品吧，风格迥异，沉沉黑云下大地广漠。人性如此暧昧难测，让人恐惧，让人疲倦。

 

斯蒂芬.金说他希望中自己作品的成功效用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心脏病发作而死去。我非常喜欢〈闪灵〉与〈撒冷镇〉，可惜昨天带回来的〈黑暗塔〉，读到一半，睡过去了。

 

早晨起来，昨夜之灯还亮着，但已经永远没有了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