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四妃传

夏殷以上，后妃之制，其文略矣。《周礼》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以备内职焉。

自燕之兴也，锉雕为朴，六宫称号惟后，妃，其余才人，采女，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颁官分务，和有典司。女史彤管，记功书过。居有阿保之训，动有环佩之响，进贤才以辅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淫其色，所以能述宣阴化，修成内则，闺房肃雍，险遏不行也。

考列行迹，择其贤美慧黠者四，以为传，公示天下，沾教万民以凤羽之辉也。

文懿花皇后   文德雨皇后   米慧妃   鬼庄妃

 

文懿花皇后讳语，小字笑滟，洛人也。年十三入宫，长身端丽，帝甚宠之。好礼节俭，有母仪之德，后三年，立为皇后。性谨肃端默，绝无嬉笑邀媚之态，后帝宠稍衰，亦不以为意，愈加恭谨。帝偶病疾，不进汤药，后于是置清水一钵于室，俯首下没，淹及头颈，左右惊阻之，后庄容曰：“吾道也，愿为陛下驱恙，莫问。”，其后帝病竟廖，后没于水如故，问之，乃曰：“前者为陛下作‘牺牲咒’者，需以一身苦修换君无恙也，今陛下疾愈，更当恒常持之，何敢言辍？”。自是愈加自苦，镇日没于水，中夜不辍也，并自上冠服请于帝：“妾自守此道，后宫诸务，不堪倚重，愧负帝旨，愿陛下另择贤者以充后位。妾只求赐斗室净水，疏衣粝食，足了所愿。”，帝感而怜之，不许，后固请，乃涕泣收其印绶，移后于静室，遂其志愿。宫人皆称曰“潜水真人”。

 

文德雨皇后，讳蝶，又名采薇，为郡著姓。好读《梦里》《花落》，尤善《知多少》。年十四与诸家子俱选入宫，身长七尺二寸，姿颜姝丽，绝异于众，左右皆惊。十六入掖庭为妃，恭肃小心，动有法度。时福矣长公主适太仆心海茶，海茶者，素豪横，主每遇事稍逆其意辄戟指相向，跳踯如雷。主于是常怿怿，垂涕帝前，帝召海茶面斥者数四，然终不能止。一日宫眷宴集，海茶又与公主忤，帝怒而责之，海茶狂醉作态曰：“吾家事也，何与旁人干？”，众皆失色，时雨后亦临席，闻言起，与之论，辞严色正，海茶虽几欲争驳，奈何后絮絮洋洋，竟无张口之隙，惟结舌愧谢而已，举座叹服。黄门侍郎闲人素与海茶善，因问海茶曰：“君呼喝御前，包身胆耳，奈何畏彼一妇人？”海茶赧颜，良久，曰：“某固有包身之胆，然彼七寸之舌，唇齿滔滔，况复言必拽文，更有诸如“孤独华丽”“寂寞盖世”等语，殊非我能解，芬特晕矣。彼诚然一女唐僧耳，宁不畏哉！”。帝得闻之，大笑，时花后方自请退居，嘉后修德有威，乃进为皇后。

 

米慧妃，名粥，祖父皆有战功，幼即好武，常随诸兄习技。时有胡寇人生就是戏率族众犯境，其父戏问妃曰：“小奴素喜叱咤，今能杀贼报国否？”妃闻言壮声曰：“使我上阵，必获寇首，系斗大金印于肘后还。”，人皆奇之。后入宫，初为才人，性淳淳无所争求。时有孟加拉使来朝，献一金睛白额兽名“他尔葛”，圈之于苑，召臣工妃眷共玩之。里格长公主时方幼，见而心喜，乃趋步他尔葛前以竹枝戏扫之，他尔葛暴起，大吼震，啮公主臂，血肉淋漓，左右皆惊惧，不能前。时米妃亦侍于帝侧，奋臂击他尔葛之面，断其鼻齿，公主乃得脱。帝嘉其勇义，遂以为妃。妃有弟名麦，善歌咏清谈，常入宫与帝妃共度曲，时人谓之曰“燕麦粥”者是也。妃虽轻骠有力，然纤美如弱女，善笑，人又谓之“糖心”。

 

鬼庄妃，名又见，能诵《易》，通《论语》，志在典籍，不问居家之事。年十三入宫，风容甚盛，进止有序。帝先闻妃有才色，数以讯诸姬傅，及见，雅以为美，因入掖庭。妃敏给善书，明目广额，帝爱称之，唤曰“大头”。妃入宫，犹日诵经典不已，帝奇而问之：“卿宁当举博士事耳？”，妃肃容答曰：“妾当先为硕士，再言举博士事耳。”，时庭中植牡丹二株，帝撷花簪于妃鬓，戏之曰：“卿好读如是，可为此君赠语一二否？”，妃稍不加思，接口曰：“新开颜色好，谁怜老花枝？”，帝闻而沉吟，良久乃曰：“吾知之也。”，是时花后退居日久，清窘自守，侍者多所轻怠，妃风闻之，故作是言，其聪敏有德，皆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