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经常会心浮气燥的人,虽然喜欢读书,却常常不能一鼓作气而终卷。但对于沈从文的书却是例外,无论是《边城》抑或《湘行散记》,自始至终都感觉到那么温润妥贴,弥散着沅江的水气与虎耳草的芳香。
对那些久远的八卦亦是兴趣盎然,比如梁实秋同冰心,比如金岳霖对林徽因,总是带了猎奇的心态去听去说,一种聊做谈资的漠然的猎奇。只有沈从文与张兆和的故事,读来总感觉无限欢喜,尽管他们的一生未始没有遗憾——也曾生前猜疑,也曾故后追悔,但到底经历过贫贱夫妻还有着白首的情份,没有传说,无可绮谭,只是人生,只是爱。年轻的时候只知道爱情,历过了世事,方明白爱是比爱情更加恢弘厚重的东西。
我读过许多情书,也替别人做过情书,但是让我感觉心动的却只是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那一句: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
当别人白衣焚香多情送醋的时候,汪曾祺却只回忆起张兆和的八宝糯米鸭,以执著浪漫开场,以平实温暖收尾,真是幸福。当别人的书中故作姿态张扬着浓腥的情欲与世态的时候,我只在翠翠与田三怒的身上看到爱与任侠,最单纯,最深烈,他们是人,而不只是角色,秀弱地,彪悍地,令人心折。
那个年代已经过去,属于那个年代的湘西也已然青山白头,但所幸,我还可以回望,想像,怀念。
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张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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