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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0:53:17
有一年国庆节，来了远客，我的母亲切身下厨烹制家宴，招待客人。这样的父亲才是父亲啊。父亲不相信，那一天，他在病院里发疯似的，见了医生就磕头，可头都磕出了血，病院终极没有收容母亲，后来父亲只好把母亲拉了归来，在家养病。
没有想象里的凶神恶煞，感觉他只是个慈爱的乡下老头。来人什么都不说，他们上来几个人，把父亲拉开，然后就预备抬母亲的棺材，我一下子傻了，我不知道面前要发生什么!只能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最后仍是邻居们上来拦住了他们，他们这才说要把棺材抬回家埋了。爹说：想上学可以，打欠条吧，你花我的每一分钱，你都给我写上字据，将来你挣钱了，都还给我。你看这半根垄，你爹年年种，就是家里再难的时候，也没把它种成别的。于是我把车子拉到了家，就赶快搭车去了县城。
离开了父亲，我长长地出了一口吻，我终于脱离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那个晚上，我睡在了冲儿的床上。杨炎转过头，心变得很硬很硬。
上高中时，哥哥毕业上班了，姐姐的糊口费也可以自理了。饭桌上外婆又有了极为怪异的步履。当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一个长大，然后接踵离开，他们心里的落寞我们真的体会不到。
上大学走的那天，他噙着泪离家，甚至没跟他打声招呼。父亲想了一会，仍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杨炎说：还清了这张纸，我不欠他什么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老是在逃避不喜欢的现实。见到我下车，父亲兴奋得搓了搓手上的面，然后就收拾东西，拉着架子车到了家。我从没见过他生那么大的气。我一时慌了，猜不出家里发生了啥事，就忙问母亲怎么了。在他眼里，爹更像是一个债主，有了他一笔笔债压着杨炎，杨炎才能使劲地往外走。我接过钱，不由得放声大哭，由于在那叠钱里面，我清晰地看到一张卖血的单子。
我们三个都不在父母身边，有时甚至一年才和他们见一次面，他们总说：习惯了。母亲在一边抹眼泪。他说什么也不肯看病，小炎给的那些钱，他都攒着，说留给冲儿上大学……
那时候杨炎在外面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你爹若不用些激将法，怕是那学他就真的不念了。就这样，每个礼拜天，父亲和我都准时来到城里那个最大的商场门前，他把钱交给我后，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去，望着他那恋恋不舍的目光，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听人说，我的老家并不在这儿，是父母后来搬到这儿的。他已经良多年没叫他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