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爸爸

    我在十二岁那年结束孩童时代，身体开始迅猛地向少女时代迈进。夏天来临的时候，我的身高已经达到一百六十四厘米，体重已经三十五千克，胸前已经凸起两个小小的包包，屁股也开始逐渐变大变圆，站在穿衣镜前自我欣赏时，感觉镜子里那个小女孩还是蛮漂亮的，用老爸的玩笑话说，我已经“初具人形”了。 老爸为了证明他的话，还特意找出我婴儿时期的影集。那些照片上的我不男不女剃着光头，胖胖的脸蛋，圆圆的肚子，短短的四肢，躺在床上扳着脚丫吃自己的大脚趾，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尿不湿，哪里是女孩呀，简直就是一只美女大青蛙。   老爸是个细心的人，从我出生第一天起，就一直坚持不定期地为我拍照和录影，一直持续到十二岁的今天。他说，这项工作要坚持到我十八岁，十八岁之后我就成年了，他的基本任务也就完成了，到时候，他会把这些照片和录影带作为我的成年礼物全部送给我。 这件事儿以及老爸平时为家庭所做的一切，使我由衷感觉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我的同学女生之中，有好几个都只有老妈没了老爸——不是死掉了，而是被别的妖精女人从老妈手里抢走了。而我的老爸却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和老妈坚守在一起，一起上街见到妖精女人时，充其量只是偷偷看一眼也就罢了，从来不做背叛我们的事情，这使我更加从心里热爱这个老帅哥。
    我热爱他的表达方式比较简单，通常就是缠着他不放或故意作弄他。比如周末他想午睡的时候，我就笑嘻嘻地爬上床，然后坐在他的肚子上不停地颠簸，把老爸颠得痛苦不堪，然后我就开心地嘎嘎大笑。那时候，我大概两三岁。比如他靠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我就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把他当成我的躺椅，而且死活赖着不肯下来。那时候，我大概五六岁。  我八九岁的时候，逐渐意识到老爸跟我和老妈不太一样，他是男人，而我跟老妈是女人。所以，他每次洗澡之后，都是趁我跟老妈不注意时才悄悄从卫生间里溜出来，迅速躲进临近的卧室擦拭身体和穿衣裳，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他那样子让我觉得十分有趣。有一次我故意使坏，事先悄悄藏进了拐角处，准备伺机吓唬他一下。老爸洗完后，照例悄悄将卫生间门打开一道缝隙，见外面无人，就拎着浴巾出来了。正要进卧室时，我突然大喊一声冲了出来。老爸做梦都没料到，吓得浑身一震，本能地用浴巾护住下体，一个箭步向后跳去。等反应过来是我在恶作剧时，哭笑不得地骂了句“小坏蛋”，急忙逃进卧室穿衣。我开心地跑去跟老妈讲述刚才的战果，老妈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老爸换好衣服，就蹑手蹑脚跟过来，趁我不备，双手猛地叉进我的腋窝将我举起来，然后把我扔在沙发上搔我的痒，又爱又恨教训我道：“小丫头，小坏蛋，说，还敢不敢使坏了？”可我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哪儿还能回答了啊。
    这类事儿都发生在我十二岁之前。十二岁之后，老爸对我的态度不知为什么有了明显的变化，突出表现为不怎么喜欢我亲近他，更不肯跟我打闹了。很多时候，他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说一些逗弄我开心或惹我生气的话，然后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我。那段时间我总是喜欢拥抱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患了皮肤饥渴症吧。每次跳过去抱他纠缠他时，他都会假装不高兴地批评我说：“挺大个姑娘，不许这样！”然后轻轻推开我。他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再企图拿他当躺椅坐时，他会立即架起我把我举到一边去。这让我感到不解，有时候甚至怀疑他不如从前爱我了。但是每当看见他跟我说话时那慈爱的表情，我就立即又打消了这个疑虑。
    我感觉老爸变得越来越神秘莫测，没事儿的时候，也就更加暗中关注老爸的一举一动。同时，我的身体发生的变化，也使我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好奇，时常让我忍不住暗中研究自己。跟老妈一起洗澡时，还有意无意地时常拿自己的身体跟她的对比，最后很容易就发现，我们的身体结构基本一样，只是她比我高些胖些，胸部和臀部比我突出，还有……她的那个部位生有黑色的绒毛而我没有。所以，结论是：我跟老妈一样都是女人。那么，老爸他们那些男人呢？他们什么样子？ 我最早发现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是在幼稚园时。有一次，无意中看见一个小男孩撒尿，发现他长着一个奇怪的小东西，而我却没有。我没有直接去问他，而是回家去问老妈。老妈告诉我说：“那是小鸡鸡，撒尿用的，男孩都有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男孩都有而女孩却没有，就继续追问。老妈这人忒没文化，支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我自己猜测，男孩之所以长个小鸡鸡，就是为了跟我们女孩区别一下，不然就无法区分到底谁是男孩谁是女孩了。 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当年的那个结论已经很站不住脚了。随着我的身体逐渐变化，我思考的问题开始越来越多，不明白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想弄明白的问题也跟着越来越多。我开始偷偷留意老爸的身体，偷偷地比较着他跟我和老妈都有哪些不同，并试图研究出为什么要不同。所以，老爸在厨房赤膊上阵地做菜时，我会悄悄溜了进去，趁他没有防备，拿跟他开玩笑打掩护，突然间在他的胸脯上摸上一把，然后笑嘻嘻地说：“瞧你这小****，还不及老妈的十分之一呢。”这样，我就搞基本清楚了男人的胸部跟女人的胸部的区别。
    除此之外，我的强烈好奇心还促使我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一个夏日周末的午后，我走进爸妈的卧室，看见老爸在光着身子午睡，只在腰间盖了件毛巾被。我忍不住悄悄爬上床去趴到他的身边，亲了亲他那小小的乳头——我总是有这个习惯动作，不管是对老妈还是老爸，可能是婴儿时期带来的恋乳情结——然后又揪了揪他的鼻子。老爸的鼻梁很高很男性。随后又坏坏地搔了搔他的腋窝，老爸就在睡梦中挠了挠自己的腋窝，然后翻过身改成仰面朝天的姿势。这时，我留意到了毛巾被里高高隆起的那个地方。
    我知道他跟我和老妈的最大区别其实就在那儿。以前我赖在他身上纠缠他时，我的手曾无意地触碰过那儿，结果被老爸慌忙挡开了。现在，他睡着呢，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偷偷看一看那儿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犹犹豫豫地将手伸了过去，试探着在毛巾被外面摸了摸，初步感觉出了它的形状。然后忍不住掀开毛巾被，轻轻拉开老爸内裤的裤腰往里窥视。刚刚看了几眼，老爸忽然伸手打了过来，我急忙缩回手去。老爸打空了，但并没有醒来，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扯过毛巾被继续呼呼大睡。我急忙跳下床去跑回自己的房间。坐在自己的床上，回想刚才的情景，我感觉这次收获很大，终于目睹了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区别。之后，我忽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害羞起来，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偏偏这么好奇，为什么偏要这么做。那日过后的有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在书房写作业，老爸轻轻走了进来，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随后坐在了我的身边，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芊芊，你就要变成少女了，要不了多久就要进入青春期了。我是说……这个……一些青春期的知识，学校开课了吗？老师给讲了吗？”“还没有呢，爸爸。”我回答说，“但是，我知道一些，是从课外书上知道的。另外，妈妈也讲了一点儿。”“哦，是这样。”老爸听了，沉吟着说。“那么，你现在都知道了些什么？”“我知道，现在的女孩青春期提前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该来月经了。还有，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时，妈妈就给我讲过，哪些地方不能给男生碰，也不能给男老师碰；还有，如果男老师单独叫去办公室，千万不能去，实在不行，就带同学一起去。……”我很得意地一件一件地告诉老爸。“就这些吗？”老爸问道。“嗯，就这些。”我回答说。“哦，是这样呀。”老爸若有所思地说，沉默了片刻，才又小心翼翼地说，“芊芊，爸爸跟你说件事情，但你不必害怕，爸爸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那天……为什么会想起偷看爸爸？”“我就是好奇，因为从来没看过。”我回答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不忘强词夺理。“再说，你是我老爸，你跟妈妈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想了解你们的一切。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再不看了就是。”“哦，”老爸又哦了声，又迟疑片刻，才继续问道，“那么，你知道男人的……男人的鸡鸡……是做什么用的吗？”“知道呀，撒尿呀。”我胸有成竹地回答。“那只是其中的一个用途。”老爸摇摇头说。“还有一个用途是……生小宝宝。”“你胡说，生小宝宝是女人的事，跟鸡鸡有什么关系。”我立即反驳说。“老妈说过，我就是她像屙臭臭那样，从屁屁里屙出来的。”“不全是那样儿。”老爸解释说，“女人生宝宝也需要男人的帮助，单靠女人自己是生不了的。”“怎么会呢？”我摇着头，仍旧有些不相信。“那么……爸爸今天就仔细给你讲讲，你要认真听，这对你有好处。”老爸说。“好呀。”我说。“是这样儿，”老爸说，“男人的鸡鸡，除了能撒尿外，一定的情况下，还能够排出一种东西，叫精子。而女人的……下面，其实有两个通道……”“我知道呀，一个撒尿，一个屙臭臭。”我抢白说。“不对，”老爸纠正说，“屙臭臭的那个……屁眼儿，学名叫****。除了****之外还有两个通道，都在前面，但是从外面看不见。一个是尿道，是撒尿用的；另一个叫阴道，是排月经和生宝宝用的，宝宝是从那个通道出来的。当男人和女人结婚了，想要宝宝时，男人要将鸡鸡插入女人的阴道里，这时候，男人会产生精子，女人会产生一个叫卵子东西。男人把精子排入女人的阴道，在那里精子和卵子结合，变成受精卵，女人就怀孕了。受精卵进入子宫，在里面逐渐长成小宝宝。大约十个月后，宝宝长大了，就从阴道生了出来。”“哦，原来是这样呀。”我听了忍不住惊叹说，“但是妈妈可从来没这么讲过。”“所以我才不得不给你讲。”老爸说。“你妈妈是那种传统的女人，有些东西不好意思给你讲，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讲。”“长知识啦，谢谢啦您呐。”我顽皮地对老爸说，准备继续写作业。“芊芊，”爸爸又说，“爸爸给你讲这些，讲授知识是一方面，另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让你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你逐渐长大了，现在的孩子都早熟，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有男孩子打扰你了。另外，社会上还有坏男人，甚至还可能包括有些男老师。假如有一天碰见这种事，你首先一定明白是怎么回事，然后要严厉拒绝，否则会出问题的。一旦出了问题，吃亏的都是女孩子，十几岁就怀孕了，一辈子就彻底完蛋了。如果他们总想欺负你，你立即告诉爸爸，爸爸去教训他们，必要的时候，爸爸宁可杀了他们！记住了吗？”“记住了，爸爸。”我乖乖地点头回答，好像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懵懂明白了老爸的良苦用心。“爸爸，幸亏你能把这些告诉我，不然，一旦遇到那种事，我可能还以为他们是要跟我玩耍呢！”
    此后的几年里，我一直牢记老爸的那些话，顺利地走过了一段险象环生的成长岁月。如今，已经有了夫君、做了妈妈的我，再次回忆起当年老爸几经迟疑，最后鼓足勇气跟我讲这些话的情景，从心里感激他老人家。那样一个比较保守的年代，他能够做到这样，实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感谢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