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内而外
欧兰格里缓缓将触须伸进冷凝的蒸汽中。千姿百态的细小晶体记录着六十万年的神秘传奇。他逐渐将触须分化成无数丝状神经，穿梭在巨大的资料库中。意识慢慢在记有神秘传奇的蒸汽资料库中游戈。
嘘——别吵，安静点。听听里面有什么声音。
得了，姚军。你还指望这怪胎能唱歌？
哥——也许姚军讲的对。咱们听听。
没有，什么都没有。小妹，我什么也没听到。
好像...也许，是没...
别灰心，可能是太轻了，也可能是超声波或次声波。
应该不会是次声波，那会使你恶心的。
别傻了。你们瞧，它只不过是块黑色区域，像涂满墨水的镜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小妹的床头。噢！对了，我们为什么不把爸爸找来，他什么都知道...
不！我不要！我要你叫姚军来，是我们三人一起解决这个问题，爸爸不能来。
行了，你们俩别吵了，小心你们的妈妈听见。唉，小雪，你是怎么发现——这片黑色区域怎么出现在你床头的？
对了，我想想。本来我睡着的，还梦到了...梦到了你家的冰欺凌...突然“咝咝——”的声音，我就醒啦。然后我打开灯，刚要坐起来，突然发现头顶有块黑布。真的，如果我当时没瞧见，就真的要碰上它了。但是黑布并没有掉下来。我站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黑洞。
小妹，这怎么能是黑洞，我们没有被吸进去。
你说听到“咝咝”声？它响了多久？
瞧你，我敢打赌，它肯定不会再响啦。
不，不是它发出来的。好像，好像空气一下子涌进洞里面时发出的声音。
阿来，你过来瞧瞧，来。从侧面看它，不是，得用一只眼睛看。
对了，就像气球突然泄气一样，“咝——咝——”
天哪！
什么？怎么了，哥？
从这里我看不见它啦！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嘿嘿，很显然，它是没有厚度的。
那不一定，可能是它太薄了，光发生了衍射。
对，我支持哥哥的观点。
好啦，小雪，去拿根家伙来。
家伙？好的。
你干嘛？揍它吗？
给我。现在你们俩站开。看着，我先将扫帚从上面垂直这块黑色面切入，就是这样...
等等！别动。你肯定这样做没问题吗？我是说，也许，可能，你这样做回引起它爆炸的。我们有必要再观察一下。小妹，哦？
没必要，它周围不都是空气吗？空气碰得，扫帚就碰不得？行了，你们让开。这样...
太神奇了！扫帚竟然没断。
也许还有更神奇的呢。
是什么？
看着，我现在把扫帚从这一面伸到它里面去...
天哪，扫帚变短了！
消失在洞里面啦！
确切地说，是扫帚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而这圆形黑色平面可能是这儿去那空间的入口。我能觉察到一把完整的扫帚...咦?
怎么了？
快拔出来看看。
欧兰格里轻轻向后一仰，丝状神经如同潮水般从蒸汽资料库中退出，然后又迅速组合成原来的触须.玛塞罗克轻轻钩起欧里的一根触须，开始交谈。
“怎么样，对新工作还满意吗？在这里，你等于下岗，不过工资照拿。除了...没有除了，你可以在工作时间干任何你想干的事。只要它...”玛克示意右边那扇窗户，“不出现新的情况，当然，就算有，我们也有几十年的时间去接收它发出的一个信息单位。要知道，天神的思维慢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确实如此，六十万年的信息就这么不经读。对了，你说它告诉了我们什么？”
“七千年前，我第一次来这儿，也是这么问老比特的。他是这么说的，当然再加点我多年的认识。”
欧里收起其他在窗边的触须，必恭必敬地立在玛克的左侧，稳住与她交流的那根触须。
“它，就是那扇中间插着法杖，外面罩着水晶球的黑色窗子，它通向一个神族。自然，这样的窗在二十亿光年外的卡杰兰迪斯族也有一个，你去过那儿？”
欧里急忙否定，不经意间发觉对方有股异常的微弱电流。
“那儿没有法杖，但他们造的水晶球比我们的好。通过窗口，里面有三个天神在演一部长篇戏剧。这不，那出戏已演了近六十万年了。”
之于这点，欧里格里早已知晓，当初卡杰兰迪斯族法师也是这么告诉他的，甚至这六十万年的历史剧也大同小异。现在玛克也这么说。处心积虑地混进巴斯藤族的“神之窗”，似乎没多大意义。
欧里心不在焉地绕了窗户一圈。华丽的法杖在美丽水晶的衬托下格外耀眼。
“它似乎在缩短。”
“当然。我来这儿三千年后，它就开始出现了。现在，天神要收回去了。你没看到那段咒语吗？‘快拔出来看看’。瞧，它现在正以两埃每秒的速度退回去呢。”
“就是说一百年后，它又得从这里消失，回到天神手中？”欧里突然有个不错的想法，体内的电压骤然升高。玛克的触须显然被触麻了，只好换了根。
“别担心，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在法杖上涂点什么，告诉天神这儿有个玛塞罗克，还有个欧兰格里？”
但欧里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将丝状神经透过水晶原子的一刹那——还没碰到法杖——一股杂乱却又无比凶猛的电流瞬息传遍了整个躯体，意识还来不及做出应有的反应，就以电磁波形态散发了。
玛塞罗克眼看着自己的新同事烂泥般滩在隔世罩上。透过他的尸体，留在罩内的许多丝状神经正在激烈地燃烧着，其电子正无止息的流向罩内的气体（可燃物的电子流向氧）。整个隔世罩宛如一颗玲珑的小恒星，却使整间观望室变成了一个炼人炉。玛克连忙中断了意识和外界的联系。这种高能电磁波不宜久看。
她匆匆离开炼人炉，一边轻蔑地自言自语：“这个卡杰兰迪斯间谍...”
姚军充分地预感到有些不对劲，忙拔出扫帚，还不及对烧焦的扫帚表示惊讶，又瞥见黑洞里飘出一股黑烟——是猛地冲出洞口，却又缓缓地在房间弥漫开来。
姚军猛地向后一跳，大叫一声：“有毒，快跑！”
三人瞬间夺门而逃，阿来跑在最前头，很快从下楼去，姚军拉着小雪紧跟其后。可怜的小雪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妖怪从洞里跳出来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叫：“爸爸！妈妈！快来，妈妈！”
“刚才机器突然接收到一股强烈的γ射线，怎么这会儿又没了呢？”父亲听到女儿呼叫前正这样对妻子说，“什么？天哪，小雪又怎么了？”
妻子连忙循声追到门边，依稀瞧见三个小影子正朝树林里奔去。
“阿来！快回来！小雪！咦？怎么姚大海的儿子也在？”
“我去追。”丈夫拍拍妻子的肩膀，随即溶进了黑暗中。
这三个孩子又发什么疯了。想着，她慢慢朝楼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