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真貴人？

   　跟隨易學老師上選擇學，只是8課而已，Z的休假已追得氣喘咻咻的。一則課程深奧，先賢學問太厲害，老師又落力催谷我們，偏生Z的休假踏入2012年以來，工作特忙。
　
　　全力以赴處理公務時，家中難免有疏漏。待到花時間灑掃，精心烹調餵養家人時，又冷落了功課。好了，待得「的」起心肝去做筆記，溫書與梳理學問時，又是捱了2、3晚夜的成果，硬生生待薄了自己的健康。完全是10個杯子7個蓋的活劇。時間無間地周轉不靈，大大地應了壬年的現象。

 

我們仨是彼此的命中貴人

 

    更有趣的，是這兩課老師教授尋找命中真貴人。一堂下來，我便算出了女兒緣何不請自來，硬擠進我的身體內了。原來她是我的貴人，是她爸的真天乙貴人。最好笑的是，她媽是她的真天乙貴人。

 

　　老師說：大貴命的父母，都有真貴人來當子女。相反。當子女的真貴人，便會過度縱容寵壞孩子。

 

　　不是Z的休假Ego(自我)過大，我倒是相信自己沒有。我只是期望，她會長成為一個健康，快樂，正直的小朋友，足以挺直脊樑立於天地中。可我給她的，肯定是超乎尋常的支持與包容。

 

真貴人的精義在於……

 

    她小時候最愛趁我「看不見」，自己偷偷搬個小凳子掂高腳，亂淘五桶櫃頂上的紙張和筆。因為她情知我們聽電話時，有她看不見摸不著的文具，她想玩。而她媽呢，這時候總是偷偷守在身後，以防不測，不阻止她大歷險，不罵她頑皮，只是紮好馬，準備隨時衝出去抱穩不慎摔倒的小人兒。大抵是Z的休假藏得太好了，女兒到了長高得可以隨手拿取櫃上的東西，而失去了探險的樂趣時，猶未發覺螳螂在後的硬道理。

 

　　她更小的時候，最愛乘學步車打衝鋒，見到心愛的玩具就亂掃亂嚷，大大地開心一番。Z的休假雖然只是高考時唸了兩年心理學，更不精通兒童心理與養育(雖知道當父母完全沒有先修班！)，但倒是百份百認同兒童需要自我探索，認識世界的大道理。於是每晚拖著疲累的身子下班，在祖父母處領回小人兒後，便背她返家，步上百多級樓梯後，放水洗澡，陪玩，放好玩具，任她推倒，聽著她卡卡卡地傻笑。我便將地上的玩具拿去洗淨，抹乾，又replay一次。再推倒，再重來。她的「推倒玩具大試驗」結束以前，有次我驚見祖母收起所有玩具不讓她摸到，說她不是玩，只是推倒。於是以不許她玩作為懲罰。天呀！怎麼可以這樣限制一個小孩的天地？！可Z的休假也是同一微秒間才驚覺：呵，原來當父母的，簡直是無怨無悔。我已記不起小時候玩過甚麼？卻頓時非常感激父母在極為貧困的年代將我養育成人。

 

　　更難忘的，是產後失調，困乏，睡不飽，吃不好的日子，卻死忠地堅持母乳餵哺。一方面，女兒夜夜啼哭要手抱在懷行行搖搖才肯安睡，試過一天24小時統共睡得1粒鐘，從未試過照樣疲憊。睡不好，消化不了奶奶(廣東人稱老公的媽咪為奶奶)煮的補品，醫生說這是z的休假不斷肚瀉的原因，她聽了一賭氣便從此不煮了。沒有食物支援，只有牛奶和家常飯菜，先天不足後天崩壞的Z的休假，硬是扭盡六壬，連箱底的瑜伽書也翻了出來，想藉著做呼吸，練式子(asana)，養好身子，調出足夠的好母乳。大失血後氣虧體弱，沒人陪伴(老公在自己家)，沒人打氣(只有奶奶日哦夜哦說我不夠奶，何不餵奶粉？好讓她的長孫可吃得白白胖胖)，z的休假仍誓死效忠母乳派，可能是愚忠得有點過份了。可我怕，一過哺乳期，我將悔恨終生啊。

 

斷奶心如刀割

 

　　猶記得，在父母家渡假時，女兒不知何故，瀉得小屁股也紅腫了。爸爸說小兒腹瀉必定是乳母吃的東西不合，本來我還不服輸天天拿工具泵奶，可聼爸爸這麼一說，兩個多月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我不願意為了自己的死忠而連累了女兒，這才咬一咬牙迫自己斷奶。最後一次擠奶時，那種心痛如刀割，比死還難受，我想是每個媽媽都可能會經歷的，管它誰是誰的真貴人呢。

 

　　沒有女兒，不懂燒飯的我怎麼會天天跑街市，買魚拆肉煲粥仔？沒有女兒，我怎麼會捨得放棄唸了數年的法文？沒時間去唸和我有緣的中醫學？沒有女兒，怕黑怕孤獨的我又豈會變了女神，忽然巨大得可以撐起半邊天？左不過是心虛地壯著膽子保護小人兒的新手媽媽一個而已。

 

　　忘不了夜靜歸家路上無人時，我陪女兒鑽鐵馬，忘不了她小學畢業時，我聽著她們大合唱容祖兒的《世上只有》(但是我知，妳都有夢，仍將一生給我用)，眼淚不知不覺便沿著臉頰流下來，忘不了喪親大崩潰的日子，女兒一句真心話將我的靈魂兒給喚回來。正如老師所言：修得成為夫妻家人，又豈是淺的緣份？妳修成了我的正果，我「執」好了妳的小兒哮喘(從此斷尾)。妳是我心瓣尖尖上的嫩肉，我也是妳推心置腹的終身老友，誰又是誰的貴人。誰又不是誰的貴人呢。

 

撰文：Z的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