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 (辦公室小說)

     曾經，我很崇拜他，十年後她在自設的畫室自白。

 

     「哈，你終於認了！」

 

     「不是說笑，那時間，他對音樂、對畫畫、對寫作甚至乎耕作都有研究，在初出茅廬的我眼中，簡直無敵！」趁著工作之便，她得以靠近，他亦漸似知悉，但一切不動聲色，就像蜘蛛在等獵物靠近，出於本能。

 

 

妳是免費女傭而已啦！

 

     她到過他搞店子的地方，幫手做這做那，我們看在眼裏，都尖酸刻薄地譏諷她是個本地女傭，免費的，還包早餐。他約朋友吃飯，她跟在左右，他坦然地接受她仰慕的目光，別人看了都笑她傻，只有她無畏無懼，還覺得是種光榮。偶然，他送過來一朵微笑，就夠她開心老半天。如果某天他稱讚她穿戴漂亮，她就更樂陶陶，連主管的無理要求也不知反抗了。

 

     他最愛說自己是個修行人，但這話似乎只有她信，被誇資質超群的她還指摘我們是木頭人石頭人，聽不進有智慧人的智慧話。我們都生她的氣。

 

　　  「做人不修心，如何能在紛擾的辦公室政治中生存？」

 

　　  「愛一個人，是用心，不是用口的。」

 

　　  「你對人說負面話，語言會像細菌化膿一樣，在心裏潰瘍。」

 

　　  聽聽，像煞心靈版每日金句，她聽罷積極用行動實踐愛，對我們的「讒言」敬而遠之。我們又豈會不懷疑「高人」的用心？！

 

 

提款、提款、提款

 

　　  「究竟是甚麼令你夢想破滅的？」

 

　　  我實在按捺不住，一矢中的，但箭頭還未到我已開始後悔！萬一，眼前人被插中後不支倒地怎麼辦？好在，數秒鐘後她魂兮歸來，開始自說自話：「他說搞生意資金不足，我用準備遊學的儲備替他墊付；他說搞出版無幫手，我索性下班後替他做跑腿；他說等錢急用，三天後即還，我馬上充當人肉自動提款機。」

 

　　  「可是，他有沒有因此而向我表示過甚麼？沒有，除了……」

 

　　  「有天他笑嘻嘻地對我說，看不出來，朋友之中原來以我最富有；我說不，只是我最願意為你出力。有次他惡恨恨地說，出版社成立之後，你到底有過甚麼貢獻！我問，病倒高燒也來做雜務算不算？借款沒清還，三百天後旁敲側擊地追問，他搔著頭說我不想跟你吵，妳不要煩我好不好？而且，我記憶中不是早就清還了嗎？還追甚麼？

 

　　  「雖然我有滿腹的不明白，但總也有清醒的一刻。」她細語低迴。

 

　　  我只能寄予無限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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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Z的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