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風風火火,帶頭抗議建高球場污染環境,站在抗爭最前線的台灣農民徐蘭香,最終回歸土地,做一個踏實的農人。她來港替民間環保組織「自在生活」做講座時自白:「不斷做環保抗爭,領悟到:最後爭取了土地,又該怎樣去保護土地呢?」惟有耕種,才是真正的出路。她這幾年不但種米,還自家釀醋,財團出高價她不賣,堅持要賣給尊重作物的小人物享用。
「打碗花農場」主人一席話,對於近年反對土地霸權,聚眾抗爭的港人,未嘗不是一個啟示。
撰文:Z的休假 相片提供:自在生活
(綠色人物,首次發表於《稻草人》2011春季號期刊,第58期,由香港綠田園基金出版)
(香港綠田園基金授權刊登)
「我家在台東,離太平洋1.5公里,向著太平洋,看著氣候的變遷。」蘭香對於自家的土地,充滿了感情。長年耕種,讓她貼近大地的脈搏,92年目睹農藥廠排放廢水,河川生物、田裡作物,奮起帶領居民圍廠抗爭,期間僅靠做散工維生,換來判刑兩年。然後又赤手對抗財團,創下台灣首例球場業者投資中途被迫停建,自己卻瘦剩90幾磅皮包骨。
蘭香心裡的一團火,由環保抗爭移植到有機耕作,以及釀造農作物的終身事業上去,但只要一講到不對的事情,如氣候變化如何偷走了農作物,現代人如何違反自然地生活,她眉宇間那股英雄氣慨就掩不住:
「世上沒有農民,誰能活於天地間?」
真農夫 懂得與天地溝通
蘭香說自己活在大地上,她心疼現代的年青人,「好像冰淇淋一樣,站在陽光下就融化了。」更奇怪地球人可以就這麼躲在冷氣間,不知道外頭下雨,不知道出太陽。就連農夫做堆肥,也要出動溫度計,要看見標示著華氏60度才開始動手。「我敢說,地球上真正的農民已經非常少!」她是個自然務農派:
「我呢?從來不知道幾多度,但我有上帝給我的第一手資料,用手一摸,感覺大概熱度就可以悶土。看見菌絲走動,就可以翻開來。待它稍涼,才又再堆起來。看到堆肥旁住了青蛙、螳螂、水蛇,就知道土地有多肥。
「要知道堆肥成了沒有。可以用牙齒咬的,抓一把土,咬下去有聲音,就代表它蘊釀期未夠。咬下去如果是乾身的,那就大概成了。」與萬物共振,觀天看地,自然知氣候。
誰偷走了 我們的農作物?
蘭香與自然的溝通方式,我們城裡人可能少見多怪,相反,很多我們司空見慣的場面,蘭香也看得痛心疾首:「八月天,很多人還在吃蕃茄、吃紅蘿蔔,現種現吃哪有可能呢?要不,就是從北半球運過來的,要不,就是從冬天冷藏到現在才拿出來賣的。」她說,人類還以為自己非常聰明,替大自然作了不可能的調動呢。
現代的廚房,也教蘭香看不過眼:「大家有沒有發現,自從『最棒』的沙律油出現了,豬油就不見了!商業主導,牛奶亦不知甚麼時候起取代了母乳!」她說惟有屬於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的作物才是合乎自然大道。
蘭香小時候,台灣學童用DDT殺頭蝨,連卵都一併幹掉,後來才知道它毒性有多強!在她眼裡,現在吃生物科技食品,當白老鼠還非常興奮的人類,真是愚癡不可教。當農夫的她,惟有更堅定不移地維護土地,頑強地為種有機糙米、釀好醋找尋好山好水,找農夫合作種黑豆等好東西。
蘭香說,沒有一種天然食物是只有苦的,苦到盡頭它就會回甘,希望,飽受蹂躪的土地跟腸胃,也有這麼一天吧!
打碗花農場Info
蘭香的打碗花農場位於台東都蘭山。「打碗花」即百合花,是清潔水源的活指標。附近的原住民農夫也有參與有機耕作。
打碗花農場的田裡,有很多朋友替蘭香工作,牠們都是不請自來,有蚯蚓,有蟲子,有菌絲,蘭香說,證明這田的能量很強。
除了釀造好醋,打碗花農場主人也會用心醃漬一缸缸好料。「每缸都是好東西。」蘭香不打誑語,她是2005年獲提名諾貝爾獎的千名和平婦女之一。為著追尋好土好水釀醋,她曾踏遍台灣,不惜大遷徙。
她最愛說的話:「今天的麻煩今天處理。千萬別把今天的麻煩丟給明天,一累積多了,地球就會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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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生活Info
認識楊寶熙,始於嘉道理農場年代。後來,寶熙成立本地環保組織「自在生活」,推廣有機生活形態。
緣起:2007年初,寶熙與幾位朋友深感街巿所賣的豆腐全無豆香,為求吃到本地優質、健康又環保的豆製品,奔走數月,終於得到新佛香——有四十年歷史的本地豆品廠的支持。2007年3月22日,本地第一磚有機豆腐誕生了。隨後,我們透過共同購買的形式銷售豆腐和豆漿,累積了一點經費。
在消費者的鼓勵和支持下,「自在生活」以非牟利機構形式誕生,於2007年10月註冊成立。旨在推廣簡樸健康的生活方式,舉辦過一系列的環保教育講座,並透過共同購買,讓消費者接觸可口可敬的有機健康食品及日用品(如蘭香的有機醋),可惜的是,有機零售路難行,2011年3月將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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