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前半生,值得Freda引以自豪的事,也許多不勝數。她是第一位在香港取得特許工程師牌照的國內畢業生;她曾經參與建設深圳地王、香港大學第二期科學大樓、北京新東安市場……但現在,最教她眷戀的,卻只是一個自由的靈魂,最令她回味的,只是和大自然的親密關係,好像在奧地利山上,聽風傳來牛鈴聲,讓草香味裹緊身體。
不奇怪,她的名字,本來就叫做李自然。
個子嬌小,但作風頂天立地的Freda說,「自然」這個名字,是爺爺起的,「想來真要感謝他的祝福。」
祝福她的,何止是名字,還有她傳奇的一生,對大自然的熱愛,從靜坐學會的身心平衡,硬朗且輸得起的作風。
一夜之間成為loser
十幾歲,Freda就離家出走。因為跟媽咪意見不合,不肯妥協,帶著口袋裡的幾文錢,踏上一列駛往國內的火車,從溫暖的香港,直達冰天雪地的哈爾濱,走的時候甚麼也沒想過,下車時,才驚呼「原來這裡這麼冷的!」
現在到哪裡都攝影機不離手的前工程師Freda說,她活潑的生活態度,都是那兒的俄國教授薰陶的。他鼓勵學生們,周六定要參加舞會,周日最好玩樂。今日,她對音樂情根深種,右腦發達,也是拜教授所賜。只不過,她向來認定自己是個死板板(死腦筋)拿士巴拿(拿起子)的人而已。
回歸香港,衝破一重又一重的難關,考得了特許工程師執照,本以為安定繁榮從此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誰不知,偶然發覺公司高層涉及金錢和法律罅的勾當,急急忙忙遞上辭職信,回家又驚覺枕邊人對自己不忠,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再活潑的人兒也說不出話來。前路茫茫,她惟有低頭祈禱:「我知道,每一次打擊都是攀上高峰的機會,盡管您的恩典是甚麼,我仍然不清楚。」
靜境聆聽宇宙訊息
就是在這個灰暗的谷底,Freda第一次接觸到靜坐。原來,「人的左腦跟右腦,即是情緒和邏輯是可以平衡的。」原來,「人人都可以做得到,又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可能是早有慧根吧,Freda一坐,人就出乎意料平靜下來,感覺就像大翻車之後,有人幫忙把身體扶正。她心底裡不禁問:「咦!點解呀(怎麼啦)?我已經一無所有囉喎。」
習Sahaja Yoga(霎哈嘉瑜伽),收穫遠不止此,同門的關愛,在她害傷風的時候,陪她一起練習,她在地盤「拗柴」(扭傷腳踝),腳踝腫起如矮瓜(茄子)的時候,馬上驅車來看她。這一切一切,都讓她銘記於心。
由靜坐開始,她意識到個人可跟宇宙訊息接通,只要倒空內心的雜念,就能知所為而為。只要靜下心來,就可發揮估量不到的能力。不過,做工程畢竟有很多要涉及金錢和法律罅的時刻,對一個堅持規行矩步的小小工程師來說,未免太累。縱使斷食兩天,倒空身心去開會,去冷靜,去做判斷,但工作這樣繁重,一個月三十天,你又能斷食幾天呢?
她開始思考,到底薪酬重要,還是生命的質素重要?沒有這份工作,她是否能夠生存下去?
寧做不賺錢的環保工作
2000年在奧地利認識Freda時,她只是靠吃老本維生,她說,向朋友介紹Grander環保活水系統,並沒有為她帶來收入,但從前的工作讓她意識到,工程會對環境造成很多傷害,無論她參與再多的地標建築工程,在於一個地球來說,都只是那麼渺小;但如果她能為地球做些微貢獻,哪怕只是少少,也算盡了本份。
所以,周遊列國,四出獵影,與天溝通,與人談心,跟動物接觸,在屹立億萬年的阿拉斯加冰山面前,領略何謂力量(Powerful)和永恆(Eternity),Freda自覺活得豐盛。「當我拿著背包在歐洲大陸上漫遊,我覺得自己是受到如此的寵愛。」
1.打坐是向神交心
打坐,對很多人來說,都是跟宗教水火不相容的一回事。Freda身為基督徒,身邊朋友對她的選擇自然大有疑問。但她自辯:「靜坐是完全倒空自己,交託給神。靜坐是放鬆俗務的困擾,去接近宇宙的主宰。」
一直以來,個子小小的Freda都很有主見。不奇怪,以她的背景、她的訓練、她的職業,她都需要這樣。但她自覺,斷食可以助她排清毒素,讓她更好地聆聽宇宙的訊息。她覺得,宗教只是讚美造物,無分國界。瑜伽中的Om音在她來說,如同hallelujah!
她看愛,別具心得:「人要愛你周圍的人。當你心中有愛,就等於一滴水返入大海,歸於永恆。如果你堅持一滴水就是一滴水的話,始終會蒸發凈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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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創意任飛翔
有次,Freda到香港金鐘萬豪酒店幫手做插花裝飾,引來好奇目光:「咦,你連插花也懂呀!」
一個會插花的工程師,橫看豎看都不是工程師的典型,但誰說工程師不可以左手插花,右手拿士巴拿(起子)呢?就說推廣環保水系統吧,Freda用的方法也是別出心裁的。話說廿年前了,她邀請一位工程師朋友回家吃晚飯,但卻只是買了兩磚豆腐、兩隻雞蛋、半斤爛蝦、五毫子爛菜。朋友一看:「嘩!你唔係咁唔掂呀(不是窮得那個樣子嘛)?」她這才不慌不忙,用活水將爛菜爛蝦浸過,將食物質素還原,煮出一頓質優味佳的晚飯來。朋友吃過這頓飯,不用Freda多費唇舌,也曉得她家的回水系統有多好了。果然有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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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記:第一眼看見Freda時,她穿著一身短打紅大衣,在一家有百年歷史的奧地利小酒店二樓,正要關門,搶在泳池關門前衝過去浮沉物外。匆匆打過招呼,嬌小的身影就不見了。參觀奧地利一個廢棄火車洞的時候,大家穿戴狼狽,唯有Freda,兩下子就將風衣和安全帽穿得輕鬆自若,儼如第二層肌膚,無他,這身裝扮陪伴她少說也幾十年了啦。
赴奧地利參加活水系統的五天研討會,她將幾近遺忘的俄語重操一遍,與兩位俄國教授閒聊說笑,令他們喜出望外。隨大夥兒遊購物區,Freda最關心的,居然是數隻四腳動物朋友,和周遭可獵影的風光。櫥窗裡的衣物首飾,於她如浮光略影。流連奧地利風光如畫的小湖,水冷若冰,連東歐朋友都雪雪呼凍,Freda卻如魚得水,未知是否數十年如一日游泳健體的功勞。
回港後陸續收到前工程師鏡頭下的美景,只覺有趣。薩爾斯堡的開心笑臉、黃金年華的老人、追求另一種人生的僧侶、香港的舊區……一切一切,彷如訴說著她的生活理念:「人要愛你周圍的人。當你心中有愛,就等於一滴水返入大海,歸於永恆。如果你堅持一滴水就是一滴水的話,始終會蒸發凈盡。」
Freda,數年不見,念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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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Z的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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