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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18 23:2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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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他是門診的侯醫生,為病者聽診開藥,處理病情。放工後,他脫下白袍,搖身一變為侯大夫,拿起銀針,為有需要者解除痛苦。
針灸於他,似乎已超越了純興趣的範圍,而是另一項醫學事業。
公餘學一門自然療法,是近年來興起的一個潮流。有人學淋巴按摩,有人學香薰治療,有人試著用草藥,總之,各適其式。 更令人感興趣的,是西醫體系的人跑來學古老的中醫學。這個身份的倒錯,往往跟一個外國朋友用純正普通話跟你聊天一樣,令人著迷。
一根針的未來 為甚麼任職西醫的侯大夫會對這門古老醫學這麼感興趣? 「對於學科學出身的人來說,針灸毋疑是中醫學裡較易接受的一環。」侯醫生認為,西醫學飛躍百年,創下了不少輝煌成就,例如急救、疫苗、骨科,但到了這個年頭,發展已臻極限,好多病都找不到出路。反之,針灸醫師只是憑一根毫針,就能去除多種病苦,又便宜,又見效,前景更為樂觀。如果能從添置新儀器的成本中,省一點來研究針灸,「說不定能為病者帶來最大的效益。」 學針灸雖則短短幾年,侯大夫絕不是紙上大夫一名,他工餘的時間表都排得滿滿的,為病人做針灸治療。不過,他承認,要辨證和思考治療方案時,必定會將歷年在醫學院所知所學,暫且擱在一旁。「因為兩套截然不同的體系,難以同時運作。」
期待針灸的第三波 「我們現正處身於針灸的第二波,是一個低迷的谷底。」眼前脫下白袍的針灸大夫侃侃而談。 「第一波,是《黃帝內經》的年代,針灸正值燦爛的高峰,前景未可限量。第二波,是近代,我們不錯有很多從事這門專業的人,但有關針灸的認識,卻一直停滯不前。很多人都滿足現狀,覺得目前擁有的已經夠用了。」大夫認為,可能就是因為中國人太自滿,以致局限了自己的發展。 今日我們所知的有關針灸的科學研究,幾乎全是由「海外轉口」入境的。例如德國人首先發現,透過測量人體的生物電阻,可以確定經絡和穴位的位置;俄國人Samyon Kirlian在三十年代無意中發現了一種電子攝影術,可以拍攝到人體能量場的強弱;近年,日本人亦發奮圖強,在已知的穴道外,再確定了超過五十個具療效的穴位…… 大家都在努力,侯大夫亦期望 U-turn過後,會出現另一個高峰,是為針灸里程碑上的第三波。
中西相呼應 侯大夫日間披白袍拿聽筒,晚間拿銀針捻轉刺,也從針灸中看出了很多東西醫學的共通處。 他說,最引人入勝的,首推時間醫學(Time Medicine)。古人發明的「子午流注」,是按時辰下針,因為不同時段,體內的氣會走至不同的經絡。現代西方也有學者運用時間生物原理,進行臨床治療和研究,稱為時間生物學(Chronobiology)。 「好像說心肌梗塞患者,早上四至六點是高風險時間,因為這時段該處的血流量最大。相反,下午四至六點,血流量太小,也是一個問題。」侯大夫說,可惜古代的「靈龜八法」計算太繁複,不易掌握。 現在有人將東方的穴位加西方的藥物注射,在小腿足三里穴打人參針,或注射維他命和止痛藥,實行直接進補,可謂簡易合併法。 「古代的醫學寶庫如能全面破譯,肯定能助針灸進入第三波的發展。」
外一章 1.古法新裝 你可以說日本人營商頭腦發達,也可以說,他們超重視我們中國人自己也懷疑甚至瞧不起的漢醫藥。Y2K未到,日本就已搶著將古老中國的很多發明重新包裝,例如: *耳穴留針——只消將一粒小磁珠貼在耳垂上,就有留針的效果,而毋須再黏膠布貼一棵王不留行籽這麼不便和礙眼。 *艾灸——用古法在穴位之上,近皮膚處燃點一枝艾條,那種氣味和熱力,好些人都接受不了,但將它改造成一粒小巧精緻兼有隔熱墊的長生灸,叫座力肯定直線上升。 *拔火罐——玻璃裝璜的火罐,不用說,也比鐵的來得受用。
2.針灸春秋 侯大夫當年位於油麻地有個私人「架步」,是他在醫院以外的私人辦公室,裡面的書架,放眼看去,站得滿滿的,都是他的針灸參考書。其中最具「歷史價值」的,肯定是他生平首本針灸讀本,雖以英文撰寫,卻是大夫針灸生涯的重要文獻。 侯大夫說,針灸治病,在明朝寫下了極輝煌的歷史,至清潮聲沉影寂,近世才在西方抬頭。不過,追源溯始,灸術在石器時代出現,針術起源於砭石,南北朝已有記載。古人以圓石按摩,以尖石放血醫病,經歷幾番春秋,才逐步演變為今日的不銹鋼針或電針。 始終不變的,是「針灸能治所有經絡問題,對痛症尤其有效。」
補記: 記得當日兩度相約侯嘉林醫生,都不順利,都像有好多關卡要闖,像煞了針灸的現代化之路。第一次,素未謀面,相約在銅鑼灣柏寧酒店周六小敘,結果他先來我未到,他去了逛公司我呆等,遠遠瞧見一個穿西裝拿公事包的人飛跑過來拐進酒店大堂,我就想,這個人有可能是侯醫生呀。後來嘛,果然是。 第二次,要採訪,侯醫生拿了假期,我拿著地址在油麻地的毒太陽底下兜兜轉轉了30分鐘,還未找到地址上的那個街號。結果要勞他大駕下來接我,還被攝影師細權嘲笑一番。回看照片,好在當時剪個短髮,清爽乾淨,應該不大會流汗吧。 後來,他成了我的專欄作者,熟落多了,我害病時更領教過他的銀針技術。只是久未見面,最近一次,是坐地鐵開早班,他忽地在後面叫我,嚇了一跳,另一次是星期天看見他的背影徐徐走過。格仔恤衫,寬肩膀,好眼熟。好朋友,你還好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撰文:Z的休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