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弃的理想（四）

推研男和考研男

    曾经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
    推研男问考研男，你在干嘛，考研男回答说，我在看高数。推研男说哦，我也在看高树。
    这个笑话出现了很久了，直到我自己变成了推研男。直到我的旁边出现了考研男。虽然事实上无论是推研男还是考研男都需要高数和高树，但我直到张龙退出考研男队列的那一天晚上才开始想，推研它给了我什么。
    那天从凌晨一点到四点，我坐在紫荆公寓一号楼六层的厕所暖气上，听张龙诉说如何的对考研没有信心。没有信心是两方面的，一是对是否考得上没有信心，第二点是考上以后如何发展没有信心。并向我表达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即将面临的路口前，即将打一场无准备之战的无奈。毫无疑问，张龙在众多逃避生活的暂无目的者的呼喊声中混入了无意识考研的大流，虽然不够相信但还是勉强举着学历至上大旗就这么缓慢前进着。
    自然张龙是不会去工作的。因为他声称他的生物科学专业找不到好的工作。并且说他不想象他的同学一样找一份一个月一千块钱的工作漫无目的的生活，声称这样得不到好的发展。（事实上我们后来都不相信一千块钱的工作没有好的发展）
    在这样的思想驱使下作出考研的决定一点也不冤。只是若是他真的能考上，我想结果应该是很冤的。这不禁让我想了想自己的状况。我同样是不愿意去工作的，因为我花了大三一年的时间来准备推研并且最终成功了，对工作的事情想都没想过也没有任何准备。虽然我是有了一个在旁人看来比较乐观的形势，但有一个一直伴随着我的事实，使事情变得必须严重起来，那就是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读研究生。或者说我为什么要选择读研究生来实现我的人生价值，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甚至没有想过我要通过某种努力来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从这一点来看，我其实和在混沌中选择考研的张龙一样的迷茫，唯一的区别仅是我用他看高数的时间去看了高树。
    最后事情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些，我用推上研以后的大部分时间分别去了趣摘网和PacketEngineer实习。在这两个公司四个月的实习让我明白了些所谓最终都要思考的问题也让我囊中不再羞涩过上了一学期比较腐败的生活，收获不小。每周三天和troy坐轻轨往来西二旗穿梭在上下班的人群中的生活，成了我心里对早年奋斗的IT男的生活理解的一个剪影。这让我在将来有一天必须对生活做出选择的时候有了一些亲身经历过的可参照的事实。
    事实上每当我意识到我不幸成为一个不健全的制度下的受益者的时候，我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感慨的。而这些感慨大多是挑毛病或者说是抬杠。于是我在不满了青少年教育之后，又开始对清华的推研制度认真的进行了思考。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问一下推研成功的电子系四字班的同学，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和我一年前一样，是因为没有考虑过自己今后要做什么，但又由于自己成绩还够得上推研，而选择了在清华再呆三年或者五年。我想这种状态的人数至少和因为成绩不是足够好而没有去到自己特别想去的实验室的人一样多。据我所知，成绩不是太好但又能推研，最后去了自己原先根本不想去也不了解的实验室的人每年都有不少。我在一年前更加自然的坦白了我的无知，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原先就想去的实验室，因为每个方向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抵触，只知道和某一些方向相关的课我学起来是特别的为难自己。不过我还是在无知背后比较清醒的相信，他们大多数人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方向，只是他们听说了某一个方向的发展前景比较好或者某一个老师比较牛逼而已。后来的情况更加复杂，某一些人因为留不在系里去了材料系，计算机系，还有鬼使神差去了工业工程系，汽车系的，实在不行又想读的，于是去了西安交通大学之类。于是我们终于都读上了研究生。大家可以潜心研究高树，易中天，越狱。
    好了，每年都是如此。时间到了一年后的毕业典礼。校长说，电子系本科生毕业两百多人。我这个时候开始伤感了，因为他们其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明白了自己今后要如何发展，明白自己要对社会做什么样的贡献来得到自己应有的回报，这些人有的成了公司的职员，有的留在清华读研，有的去了美国，有的租了一间小房，准备考研。而更大的一部分人被动的接受了自己已经毕业的事实，还没缓过神来就突然成了公司职员、研究生、留学生和考研班的学员。
    所以我后来越来越觉得iratha这些年无声的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去做的事情而不去在意那些虚名是何等可贵。我甚至有时候想到我本科和iratha在一个宿舍，就感到了些自豪。但我也为在619B的日子里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足够多的优点进而去学习而感到遗憾。或许在多年后，我想起和iratha相处的日子，会明白原来他教给我的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让我明白了容易被自己忽略的距离太近的人，是值得留心观察和学习的。当然他也让我明白了其实踏实的学习和工作是比得到任何虚名都令人敬佩的。
    的确，我又想发问了。我想问掌握着清华推研名额决定权的人，在每年的本科毕业生里，除去出国的人，还有多少是本可以推研而放弃了这个机会而去以读研究生以外的方式来追求自己表现卓越的机会的。又有多少参加工作的本科生是因为没有留在学校读研的机会而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迈步的。如果这两种人的数量都是极少数，那说明恰好学习成绩好的人都那么钟情于研究生的经历，而学习成绩不好的人早已把读研究生的事情放在找工作之后。但是从我自己的经历和我身边的人走的路来看，事实绝不是这样。我想这已经说明了清华每年保持如此高的推研比例的制度存在不合理之处。
    我虽然只是在这儿不痛不痒的发发牢骚，并且以一种过河拆桥的姿态希望这种制度有一些变化，而并不能就自己的能力指出一条改革的道路。但我想，现在是时候令身处要职的人们开动脑筋了。试想如果每年校长在毕业典礼上说，电子系毕业两百多人，并且这些人大都明确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少部分人在探索，没有人在跟风。这样的仪式会有多么的壮观。我会在听到的时候热泪盈眶的。

关于出国（1）

    我想把东西写短一点，这样可以在相同的时间内写尽量多的想法。但其实做得很不好。不过我一改往日的作风居然在文章中使用了括号（因为我发现有的东西这样说起来既委婉逻辑又清楚），这是我一开始没想到的。
    说起把张龙从出国幻想中拉回现实，我认为我在这其中是起到了相当一部分作用的。
    所谓出国幻想，则是张龙在盲目中退出考研人群时想到出国这条路时一些不够踏实的想法。一开始我很不愿意和他谈论这一事实，一来因为这笔费用对家里来说并不轻松，必须有比较成熟的想法后方能实施。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作出出国打算的原因太过简单，仅是因为在没有尝试之前便断言没有更好的出路。
    为什么认为出国会有更好的出路这是应该考虑也是我考虑过的一个问题。其实我从前并没有机会到过任何其它国家更别说发达国家了，应该说是纯种土鳖，但一些朋友一些哥们还有妞的经历会时常提醒我不能轻易的就相信出国就会有更好的出路的。于是我向张龙表达了我的看法。他当时的考虑仅是认为出国能够增长他的自信，并且深信回国后能依靠自己的海外经历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我不得不又向他传达了一些我由于在清华这个环境里比他接触到的更多的关于人的能力的养成的观点。我告诉他，那些从海外归来的人之所以大多成为了杰出的人，是因为他们在另一种教育或者社会制度下仍然经受了非常艰苦的历练，最终塑造了强悍的人格和超群的能力，而不是因为他们的在发达国家生活过这样的简单事实。张龙似听非听，仍认为他有必要用出国的经历来换取目前尚缺的自信。我也在想，如果仅为自信的理由而投入进去这笔资产和青青是否代价太大。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张龙来到北京冒着三月和四月的沙尘暴奔波在学习雅思的途中，我才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疑虑。那些日子，我们在租来的房子里用不知何处搜索到的无线信号上网查着一些留学资料，考虑如何用较节约的方式达到他转换专业的愿望，而能去做一些他所希望从事的行业的事情。当然，他也在每天和雅思班学员的交流中，逐渐懂得了那些自费出国的人，他们到底在追求什么，从而在对自己生活的反思中渐渐的找到了一个方向。
    到了夏天的时候，张龙跟我说，对的，我们出国学习，是要去学习思想的，而不是像那些傻逼去追求荣誉和地位，在一些鸟人鸟语中过着勉强象正常人的生活还假装自己如此的时尚典雅。
    这个时候，我才算很放心的，并且相当支持张龙出国留学。我想着我和他多少次一起感叹过跟我们从一个地方走出来却思想上分岔的人们。也想着我们应当坚持这样的想法，心头也才有一种突然宽广的感觉，我想这和当初我考上清华时，作为我最好的朋友的张龙他们心里的感觉应该如出一辙。小麻经常的和我说，张龙当初像傻逼一样的没头没脑，现在却也渐渐的明白起一些事情来，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应该都能有美好的前程了。我说，这都是我们晚上躺在师大的草地上聊天到天亮的功劳。对的，若不是我们那些夜晚望着天空聊着天，摸索着属于自己的独立意识和我们捆梆的独立意识的话，我想我今天不会因为我们在这么多的事情上有着相互的认同感而感到骄傲。
    事实上我在推研成功时，对于读完研究生后的打算是去美国读phd的，因为我也曾梦想这样一个充实自己的机会，并且相信在经过五年phd的历练后我终究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并且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件事终于在我本科毕业的这一年夏天被我从抽屉里拿出来重新推敲，原因不少。但并不是大帝信以为真的摇滚，也不是如你们看我一样的，为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