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的对门,有一个老太太。我可以叫她老太太,因为她的年纪跟我母亲接近。如今这年月,邻里的关系都淡了,不太有走动的了。可这个老太太不一样,整天小李小李叫着我。我工作忙,平时不太喜欢串门,老太太在街上一见到我就给我聊半天,搞得他的丈夫都有点烦,那表情总闲她太能给我聊。
老太太总给我送好吃的,她蒸的饱子就是好吃,那年月我还不会发酵面粉,一见到那饱子,我就喜上眉梢。我回去晚了,她会给我孩子送吃的。 我出差不在家,她成了我的义务看门员。只要我家门响,她就会跑出来看看是不是小偷。我父母总对我说,你对门的老太太真好,每次我们去,她都看看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有这样一个邻居可以放心了。最让我感动的是我母亲生病之后。老太太很同情我,总担心我太累,总对我问长问短,要我别太累了。一些话说得很温暖,连我亲生母亲就没有对我说过那么疼心的话。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我母亲病重两年后,老太太也得了癌症。老实说,我当时对治癌的确不太上手,水平还不如现在。其实,我知道,即使在黑暗中摸索,也比化疗好。于是,我找到他的丈夫,把我的一些体验告诉他的丈夫。但是,他的丈夫没有听进去。
老太太还是化疗了。有一天,我去他们家,老太太的儿子在,她的儿子平时不住家里,那天正好碰上。
我不能直接谈我的意见,我只有侧面讲。对我的话,老太太的儿子也没有听进去。
我记得很清楚,老太太对他儿子讲,我认为小李正确,我相信小李。但他儿子不以为然,告诉我他现在的治疗想法。
对他们,我一直是侧面谈一点看法,我看老太太有点希望于我,我只好告诉她,“你有儿子,我不好插手”
我跟老太太面对面地看着,我是什么心情?如果是我母亲,我可以“命令”式地强硬,但在他们家,我有什么资格呢?
我不是没有思想斗争。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就给我爱人说,要不,我给她调调吧。我爱人瞪着眼睛盯住我说,“胡闹,你有行医资格吗?他的丈夫和儿子有要求吗?你想被告上法庭吗?”
我说,我又不要钱,我只是帮他们!
“你怎么可以说清,病情不是因为你而延误!”
从那以后,我没再问老太太的病,后来,我就出国了,春节时,我电话过去,是她儿子接的电话,告诉我,老太太己经走了。
她得病前后只有一年,是肠癌,据说,没有转移。
老太太走了几年了,我去年休假回去,再也没有老太太开门的声音了,只有他丈夫一个人。
老太太的事,在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大家能看出来。逝者己去,我只好给她丈夫说:下次回来,我在家时间长点,有什么事,我可以照顾你。
老头很感动,我知道,我说出那句话,似乎是对自己没有给老太太做治疗的一种补偿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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