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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14 14:33:15
在冰岛的两年里,每天将处方从网上发回来。这次回家探亲,半个多月没有给母亲开药,母亲的肌酐一下上升了一百多。我难以相信,心情沉重。刚从北京回到济南,马上又返回北京,在大医院跑了跑,先后咨询了十几位专家,今天刚刚回来。太累了,感冒了。有些头晕的我,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茫然的说: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呢?
五年前,母亲查出乳癌远端转移,割出的几十个淋巴结百分之百都有癌转移,属于浸润型,中分化。这第一要做的就是尽早手术了。我找到我们单位领导,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单位领导还是不错,亲自出面和医院联系,三天后为母亲完成了全乳切除术。手术很顺利,医生很认真。这么快就完成手术,是我取得的第一个胜利。
术后营养成为我的第二个课题。我的单位、医院和我的住所分别在城北,城东,城西。这个大大的三角形,每两处距离坐出租需要20分钟,公交车因为没有合适的路线,需要一两个小时。我带着一个保姆小妹,24小时的转,不知花了多少打的费,没有耽误上班,没有耽误护理,没有耽误母亲的饮食。母亲是离休的,但不是高干,我自费让她住进高干病房,里屋放了一个电炉子,炉子做饭慢,我的饭菜花样多,每天夜里三点就起来,用小电炉给母亲做八宝稀饭等等系列早餐。怕护士发现,神经非常紧张。别看是个小小的电炉,我的饭却做的很丰富,比平时的早餐复杂多了。我知道母亲年纪大了,饮食营养是手术成功的关键。为了不烧坏病房地板,电炉的下面我放了两层木板和一层隔火塑料板。有一天夜里,塑料板子烧坏了,变了形,跟电炉粘在一起,木板也烧黑了。糊味和塑料烧焦味满屋呛鼻,我只好打开房门。在走廊坐着的护士夜里昏昏沉沉的,但没有多长时间,她发现了,我暴露了!可想而知,我当时很尴尬,跟犯人的处境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为了母亲,我只好阳奉阴违,把塑料板改成铝板继续做案。当然,更加小心,更加艰难,更加紧张,也更加危险。
早饭就这样坚持着,只要早起,就有时间。可是中餐晚餐呢?母亲病这么重,不能让她吃医院的生硬饭呀?我要保证母亲每顿饭营养丰富,味道可口。于是,我买了一大堆袖珍小罐和袖珍饭盒,分成两组,交替使用。
每天早晨,等到母亲吃完我夜里用电炉做好的饭粥,我就乘出租去上班了。老实说,我是一个好兵。这些年来,我不太在意先进,却很热爱自己的工作。脑海中只记得自己有加班,不记得自己有逃班。可是为了母亲吃上营养丰富的饭菜,我开始逃班了。我有一份相当轻松的工作,独立负责一摊,这就给我的逃班创造了机会。上午10点和下午四点是我乘出租逃班的时候。我做事做饭动作很快,前一天晚上把东西准备好,回家一小时,就做出包括果泥,果汁,卢笋汁在内的七八十样饭菜和我自创的小吃。做好后保姆就从病房回来取饭了。我们一起出门,她去医院,我回单位上班。就这样,我满天过海地逃班,没有被人发现。说到这里,很难过,这以前,别人会在上班时间买菜,回家接孩子,迟到早退,二十年来,我的确从来没有过,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事业型的。说到这里,很难过,我为什么也会欺骗领导呢?只有长期和我在一起了解我的人,才相信我的这种难过。
如果只有逃班也就算了,毕竟做这事的不是我一个人,只是我还做了更“惊人”的事情。
对于癌的治疗,我是外行。有人告诉我吃蝎子蜈蚣,办法是放在花盆片上用火烤黄。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极为颤栗。蜈蚣,多么恶心的虫子,现在写起来还觉乱心和恶心。记得小的时候,受到两次挫折,这两次挫折都让我做了恶梦,那梦的内容就是树上的毛毛虫荡在我的头上,极度的惊恐和恶心使我尖叫醒来。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怕虫,极度惧怕中还带着强烈的厌恶 呕吐 头晕和烦乱。
然而,面对现实,我必须亲手去烤蜈蚣--做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
在哪里烤呢?什么地方没有人?什么地方只有我一个人?什么地方烤蜈蚣不妨碍周围任何人?找呀找,想呀想,转呀转,包括自己的住所都不属于自己一个人。找来找去,除了办公室,再没有别的地方属于我一个人了。
那天夜里1点钟,我来到办公室,关上门,开始了夜间做案。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情。我把电炉插上电,把花盆翻过来放在电炉上,慢慢地,花盆变热,我先拿出蝎子,放在上面,慢慢烤着。时间过得真慢,我的心提得很高。半夜三更,整个大楼黑黑的,只有我的办公室是亮的,随时都会有人敲窗,随时都会第二天传遍全院,随时都会成为院长在会上点名批评的内容。我紧张得真的有些头晕。
还好,一直到我烤完30条蝎子都没有人敲窗,于是我开始了令我最紧张的蜈蚣烧烤。
实在没有想到蜈蚣这么厉害,怪不得饭店里会有蝎子,绝无蜈蚣呢?那蜈蚣是从药店买来,一条条粘在板子上的。我咬着牙,忍着恶心,用镍子把一条蜈蚣放在花盆底上,忍不住想像它会爬在我的腿上,禁不住身上直起米粒。我插上电源开始烤,天呀,实在没有想到,那是什么味呀!什么味呀!我坚持着,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打开窗子,后来,还是忍不住了,我离开办公室想透透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整个走廊早就充满了那怪味!我只好打开楼大门,让味道散去。但是,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那怪味好象根本去不了,我开始紧张了,担心出问题,回去把炉子关上,把东西收拾起来,让味消散。天快亮了,我感到味散的差不多了,便整理了一下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我8点准时上班,刚一进楼门,就听到楼里面吵吵着,接着大家跑出来,急切地对我说:李主任,你闻闻,什么味呀?是不是烧电源了?
我的脸一下红了,无地自容,半天说不出话... 蜈蚣,你真厉害!
野外没有电炉,屋里不能烧烤,我似乎没有办法了。当时的我真羡慕农民的住所,如果在农村,这个问题就解决了。正在我没有办法时,有一天在街上碰到一位十几年未见的战友。我看我的样子象有心事,我便告诉他蜈蚣的事情。他听了,笑了,说:哎,其实不用,我母亲得肾癌好几年了,30条蝎子,五条蜈蚣,直接让药店做出粉子,然后回家自己装进胶囊就行了,另外,再吃点西黄丸。我精神一桭:“药店可以做粉吗?”“嗨,药丸,粉子,药店什么不做?”“那每天吃多少呢?”“一 天五粒””“哪里有空胶囊呢?”“药店就有呀,买回来自己装”
我高兴极了,解决蜈蚣问题是我的第三个胜利了。
没有想到,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有一天碰到一位老中医,我问他蝎子蜈蚣和西黄丸治癌的事,他说,治疗原则是凉血。至于蝎子蜈蚣西黄丸,每个人个体情况不一样,到底你母亲吃这个管不管用,很难说。
我听了,认为有道理。回去之后便开始看资料,发现凉血的确是中医倡导的冶癌办法,便想着给母亲吃什么能凉血。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说有一位男同志得了癌症,医生让他吃蛇。开始,他们去饭店订蛇肉。后来太贵了,便去自由市场买来死的自己煮。再后来钱力不支,只好买来活的自己杀。所以他的家里总有活蛇。有一天夜里蛇从笼子里爬了出来,害得他们两个人满屋抓蛇。
我当时问,“他们不怕吗?”对方回答说:“嗨,在生死的关键时刻,就没有什么怕的了。”
“在生死的关键时刻,就没有什么怕的了。”我用这句话壮了壮自己的胆子,决定给母亲吃蛇。
我这个博客里有一篇写到冰岛人听说中国人吃蛇,不理解。其实,长期以来中国人不吃蛇。“中国人”和“病人”不是一个概念。“病人吃蛇”并不等同于“中国人吃蛇”。至于现在个别饭店做蛇,那是赚钱的另辟溪径,包括蝎子蚂蚱之类。诱人上当。个别人去吃,似乎是赶时髦,其实是对健康的无知。但这决不能代表全体中国人。包括我母亲在内,开始她并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我走进济南一家最顶级高级饭店,说要订蛇,带回去。当然价格很贵。就象故事中的那个人一样,一开始,我经济上还行,贵就贵吧,只要别让我见到蛇的样子就行。
记得那天我去取蛇。毕竟是高级饭店,把做好的蛇包装得很好,蛇血放在小碗中用塑料袋包好,打进包里。纸包很漂亮,象糕点盒。我交上钱,拎着蛇走出饭店。如果说,我对小虫的惧怕带着难以明状的恶心,那么我对蛇,这个大虫的惧怕,则有惊恐中带着撕裂头皮的呕吐之感。我当时走在街上,想到手里拎的,正在自己腿边晃动着的,是一条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蛇,真想撒手扔掉那东西。但是不行,我必须拎回家去,让自己最心爱的母亲吃了。
我走进家里,告诉母亲,这是我从外面订的最好的肉食,专治她的病的。她问,什么肉?我说,稀罕的,不容易搞到的,很贵的,最好别问,是医生让吃的。
我母亲好脾气,好糊弄,说,“吃就吃的,不让问就不问吧,你反正不会害我。不过,以后少花钱。”
母亲说的对,我算了算,如果母亲每周吃一条这样价格的蛇,很快就把我吃穷了。
有一天,三姨来我家,我说了给母亲偷偷吃蛇的事。我说,我这么怕蛇,不敢自己做,怎么办呢?三姨父说,我是属蛇的,从来不怕蛇,以后这个工作给我吧。我负责去买,做好,送来。我高兴极了,真是遇到救星了。然而,事情也很快暴露了。原因是,我从饭店带回来的蛇,是油煎好的,看不出蛇的形状和蛇皮,所以母亲一直不知道。但三姨父做好的蛇,是水煮的,那上面明明带着蛇皮,一看便知是蛇。
母亲坚决不吃蛇!并且由此断定,我以前在饭店做的是蛇肉。给母亲吃蛇的事,就这样泡汤了。从此在漫漫抗癌路上,我们家再也没有涉及到蛇的问题。
我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很明白土办法不是主要的,母亲病的这么重,手术后的化疗是不能免去的。“化疗,化疗”,唉!这到底是哪个外国人发明的鬼办法?别说中国人野蛮,吃蛇,吃蝎子蜈蚣治癌,别看这些东西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令我这么惊恐,但是,公道讲,中国的土办法比化疗的洋办法要好多了,文明多了!为什么这么说呢?蝎子蜈蚣虽然恶心,但没让人送命,也没有去赚坑人的钱,让病人家属人财两空,雪上加霜,可是化疗,你是多少的残忍:夺去病人的头发,夺去病人的心肾,夺去病人的钱财,降底病人的抗病能力,加速病人生命的灭亡。你是多么可怕,多么虚伪,世上谁还比你更残忍?
跟大家一样,我伴着母亲,走上了可怕的化疗之路。那是怎样的路呀?我真后悔!
先是化疗方案的确立。根据我母亲的病情,医生决定三种化疗药一起上。那一年,我母亲己是68岁的老人了,常年睡觉不好,年青时得过肾病,长期以来患慢性肾盂肾炎。在这种情况下给母亲上化疗,心里的确担心,可母亲转移这么重,不上化疗放疗又怎么说得过去呢?
那是怎样的日子呀,我的母亲不知道她己转移,我也没有告诉我的父亲。上不上化疗,我是不能跟他们商量的。我的手里攥着母亲的命,上还是不上呢?请教医生,百分之百的回答都是肯定要上的。有的医生说得更干脆:“上,肾衰了可以透析,那个病发作了可没有办法,上!”
我真的犹豫了。我找到经治医生,希望他同意会一下诊。照理说,病人家属不该提这个要求,还好,经治医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同意了我的要求。我于是回单位找朋友给北京最有名的宋主任联系。希望他能答应电话会诊。宋主任真是好人,没有见到我本人,不收任何费用,就答应在电话中会诊。到底是名医,他电话会诊的第一句话就问:病人一般情况如何?我们经治医生回答说“一般情况还行”。这句话意味着,我母亲的身体情况是可以上化疗的。然而宋主任还是坚持不要三种药一起用,担心病人身体受不了,他要求分开,先用一种药。
现在想来,我母亲的命也是宋主任救的,如果当时一下用三种化疗药,我母亲肯定没命了。当时只上了一种,要求用8次,我们才用了两次,母亲就撑不住了,出现了肾衰......
我们决定了给母亲上化疗,遇到的第一次问题是费用问题。别看母亲是离休的,医生要求上的那种化疗药却不报销。唉!那哪是药呀,分明是金子,一支药2万元,八次下来,再加上其他药物,就是20多万。当时,正值买房的时候,我自己家刚买了房子装修完,正一贫如洗之时。 为了给母亲治病,再多的钱也要想办法。我的命运总是很好,关键时刻上天总是关爱我,千难万难这个问题总算解决了。解决了钱的问题,这应该是第五个胜利了。让宋主任会诊,看来事小,其实事大,化疗方案的确立关系到治病的进程,我认为那也是一次胜利,是我决断的胜利。
实在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解决了钱的问题给母亲治病,竟然是在自讨苦吃。母亲原本样子好好的,在我的调理下看上去红光满面。可化疗药一上,一夜之间母亲的样子就变了:恶心呕吐,脸色发黑,整个人进入病态,很快头发落光,光光的头顶尖让人心寒。我开始疑惑了:这人好好的,一针药下去搞成这样,这是治病吗?分明是在下毒呀!然而既然化疗方案决定了,就没办法变了,我后悔有点来不及了。
真感谢他们向我提供了一个方子:喝芦笋!真是太感谢芦笋了,呕吐的母亲喝上芦笋就能安定下来。在芦笋的帮助下,我们完成了第一次化疗。
因为化疗,母亲的身体明显变得虚弱,进医院时好好的,出医院时人己弱,唉!这种治病真是!
很快就到了第二次化疗日。我们住进院,一检查,母亲肌酐、尿素氮都不正常了。医生便给母亲输黄芪,半月下来,母亲的肌酐指标正常。当母亲的肌酐指标正常时,本该是出院的时候,然而真正的治疗刚刚开始。那化疗药再一次进入到母亲体内,她的肌酐又上去了。
从那以后,母亲的肌酐再也没有正常过。很快,第三次化疗日子到了,医生依然给母亲输黄芪,但再输,母亲的肾功能也不能恢复正常。医生一点不吃惊,完全意料之中的说:她的肾己经有器质性病变了。医生说这话的时候那么淡然,那么正常,那么理应就该如此。把母亲好好的一个肾,打成这样,竟然是完全正常的治疗。医生和侩子手,经常是一步之遥。当然这里的“医生”两字,并不是指我母亲的经治医生。我的意思是说,任何治疗都不应以损伤其他器官为代价,没让病人死在这个科室,却让病人死在那个科室,可都是这个病人,生命只有一次,这种治疗理念是错误的。我这里谈的是理念,绝不针对哪个人,我母亲的经治医生很好,并不是我怕得罪人,这是真心实话。我在这里谈的理念,在很大程度上是针对西方的。这些年来我们的西医也开始谈“少创伤”,但其先天不足,决定它但很难达到中医的顶点。
我开始怀疑化疗决策的对否。按照化疗方案,母亲的苦难还早呢?八次化疗,还要放疗,现在只用了一种化疗药,还有两种等着上,这样下去我母亲生命还有救吗?我感到如果她的癌变身体还能撑两年的话,但现在的化疗最多能撑半年,甚至随时都会夺去她的生命。我再也不想听医生的了!我眼前看到的是:母亲不打化疗看上去挺好的,有说有笑,生活自理,一上化疗一夜间就不象样子。我不管医生怎么说,眼见为实。我的思想是多活一天是一天,我不能不相信我的眼睛。
没有人可以商量,苍天也不理我,我只有独断专行,果断决定。就这样,我停了母亲的化疗。我的公公是西医学界的老专家,他一再督促我:上放疗呀!上放疗呀!我坚决地回答:不上,化疗放疗,什么都不上了。我母亲肾己坏了,再上化疗更没有抵抗力了。一个没有抵抗力的人,身体还能撑多久呢?我不能让母亲接受这残忍的治疗。我公公说,那你怎么办?我说,我想办法,会有办法的。
其实,我能有什么办法?随着肾衰出现,连蝎子 蜈蚣 西黄丸都不能吃的母亲,该如何治病呢?
我去了北京,所有的西医大医院都跑了,我找了中国最有权威的西医专家,他告诉我:控制不住,最多两年。我神情漠然地回到家里,查资料,看报纸,报纸上抗癌的宣传真多呀?我看到一则广告:中药治癌,效果很好。于是我坐火车去了。我找到那里,是一家小诊所,我挂了号,我感到很奇怪,一种说不清的奇怪。他们给我开了药,十副药两千多元,一个疗程。应该说,这药是很贵的,西药贵跟进口有关,中药贵就没有道理了,仅仅是因为治癌吗?什么病不是病?癌症病人就该多付钱吗?再说能治好病的话,你给人多要钱,你真的能治好吗?如果能治好,还是世界不治之症吗?
我认为,医生认钱,就不是好医生,他一定治不了。
钱是怀疑的一个方面,再就是药量,大得很,我不解。我学过中医,长期以来一直关注中医理论。我知道,中医的治疗原则是和谐。“和谐”是什么?有生,有制(克),相辅相承。那么大的药量,是什么思维?讲和谐的中医理论不是这样的。
我怀疑的第三个方面是它的加减期。中医理论起源易学,易学讲天体运转规律。由于大宇宙每天都在变化,人体内的小宇宙也每天都在变化。随着大小宇宙的变化,作用于人体的中药也需要每天加减,以适应这种变化。所以严格意义是每天一加减,一般意义是两天一加减。三天一加减刚刚将就,六天一加减大概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十几天不加减,那就是胡闹了。
我站了一下午,直到他们下班,我没有买药。第二天,我去了最大的中医医院,医生告诉我:他们治不了。
我又回到家里。沉闷着。
其实,我还是相信中医的。有一次,我得了毒性咽炎,在一家大医院输液。几天后我的左肩不能动了,整个身子弯着走路。我找到医生看病,医生说我是肩周炎,需要继续输抗菌素,我又输了十天,越输越重。一个月过去了,我的左胳膊完全不能动,只能单手自理生活了。
医生还是要我继续输抗菌素。
有一天,我的一个表弟来到我们家。他说,他认识一位中学语文教师,在家里自己开药,水平很高。我说,我去看看吧。于是我们来到这个民间医生家里。我把情况告诉他,他说,输红霉素速度太快,是药物在体内堆积刺激血管造成的。他用手压了压我的穴位,我的胳膊就可以动了。几天后,我的胳膊就好了。
对中医我还是很迷信的。
其实,北京大医院有很好的中医,这是我亲身感觉到的。但是挂号太难了。不要怪有医托,挂号太难了,我真盼望能有医托帮忙---我可以辞去工作,常年坚持那样摧残人的挂号,我母亲不行,她身体受不了。当然,我没有找医托。
我妹妹说,她省城中医大医院有熟人,可以找个好医生给我母亲治肾。于是,我母亲开始了让这位中医生治肾的过程。两个月下来了,我惊住了:原来母亲只有肌酐 尿素氮两项不合格,两个月的中药治疗,出现了二氧化碳结合力等七项指标的不合格---母亲的肾病进入晚期了!
后来,我妹妹也后悔了,她说,她又了解了一下,这个中医生是西医改的,是半路出家。我看了看他的方子,也的确是西医思维。比如,母亲睡不着,他便加酸枣仁的量,由4.5克(药典标准量),一直加到30克,越加,母亲越睡不好,而且由于火大,造成了更重的癌变。
我流泪了。西医不能治,中医庸医瞎治。好的中医生又不肯接手。更好的中医生因为路远,我们不能天天坐火车去看病。怎么办呢?
走投无路的我,做为“江湖医生”,给母亲开中药了...
五年过去了,我和癌症肾衰搞起了拉锯战,用我的心,用我的爱,用我的挚着,用我的无私,也用我的自信和坚持......
中国和冰岛有时差,来冰岛快三年了,每天夜里12点爬起来,3点才能睡下,天天如此,慢慢地,有点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白天跟别人说话时,我似乎灵魂在,却肉体不在……真想休息一下!
这次回家,没有按时开药。以后不会了,我还会坚持,一直走下去。只是,“江湖医生”治病其压力可想而知。周围人有问我的,我无可奈何又自嘲地说:“我属于江湖骗子,只骗我妈。”
谁愿意总背着癌症和肾衰这两个包袱在身上呢?
心里需要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