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聰：六十年代及其後的歲月（第四第五節）

第四節　《早上無太陽》和《旭日春風》

　　1981年，有商台廣播劇主題曲《早上無太陽》，是狄茂夫曲、周聰詞、陳美玲主唱，後收錄於陳美玲《愛痕》大碟。是年，周聰又為陳美齡創作《旭日春風》，一手包辦詞曲，收錄於《痴戀．忘憂草》大碟。這兩張大碟，出版時間應是很接近的。看香港電台圖書館的唱片編號，《痴戀．忘憂草》大碟是LP0015754-00，《愛痕》大碟是LP0015758-00，看來，陳美齡的《痴戀．忘憂草》比陳美玲的《愛痕》要早面世一些日子，相差可能僅是兩三天。筆者要這樣根究，是因為，《早上無太陽》和《旭日春風》兩首作品的詞意，都可能有周聰的弦外之音，而兩首作品乃是同期產生的。

 

　　到1982年，周聰與陳冠中合把姚敏所作的《叮噹曲》改填為粵語版，亦是陳美齡主唱。

 

　　1984年一月初，寶麗金唱片公司替商台出版了一張商台一台DJ紀念唱片《一曲寄心聲》，其中吳惠齡主唱的《只有清風知》，是由李亦成作曲，周聰填詞。

 

　　在五十年代，周聰包辦詞曲的《家和萬事興》，在六七十年代成柔經典的粵語兒歌。他在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曾協助梁樂音出版兒歌錄音，填了好些兒歌歌詞。據音樂收藏家洪貫勇先生提供的資料，計有出版於1979年的《小時候小村莊》，由梁樂音指揮凱莎兒童合唱團演唱，這錄音中既有周聰舊日的名作《家和萬事興》、《高歌太平年》、《歡樂鈴聲（舊稱《聖誕歌聲》）》，也有周聰據外國兒歌填詞的《排排坐》（調寄《If You’re Happy And You Know It》）、《好心得好報》（調寄《Oh Susanna》），以至據舊國語時代曲填詞的《小村莊》（調寄《上花轎》）、《父母恩》（調寄《好春宵》）等等。另一輯兒歌錄音《快樂誕辰．青春舞曲》出版於1980年，由梁樂音指揮聲威兒童合唱團演唱，當中的周聰作品包括：小花貓（調寄《小白船》）、開心一世（調寄《啞子背瘋》）、春天舞曲（調寄《青春舞曲》）以及周聰的舊作《家和萬事興》。當中還有一首周聰作曲、鄭國江填詞的《吹泡泡》。

 

　　除了兒歌，周聰也一直有創作廣告歌曲，但現在能肯定是周聰創作的已經不多。其家人最肯定的是：「位元堂養陰丸」粵語廣告歌曲，歌詞部份是出自周聰的手筆！

 

　　八十年代，周聰偶然也會接受傳媒訪問，筆者曾剪下刊在《文匯報》副刊的一篇訪問，執筆者為胡人，惜沒有記下剪報日期，但估計是1986年左右，因為訪問中提到的歌曲《情變》和《壞女孩》都是面世於1986年的。訪問內容如下：

 

　　好耐冇入過商業電台探班，一台主任周聰見胡人駕到，特備一級中國名茶奉客，令到胡人受寵若驚。其實周聰除咗係商業一台主任之外，重係早期紅透半邊天嘅粵語流行曲填詞人，我於是就打蛇隨棍上，同亞聰哥傾吓填詞嘅嘢嘞！

 

　　胡：聰哥，最近重有冇顯吓身手，填吓歌詞咁哩？

 

　　周：極之少咯！近十年嚟，間中我都會同D老朋友填吓廣告歌，算係幫吓老友，二來又自己過吓癮。

 

　　胡：點解你唔填吓啲流行曲呢？

 

　　周：呢樣同我嘅身份好有關係，我依家係商業一台嘅節目主任，同唱片公司嘅關係拉得好近，講得唔好聽啲嘅就係大家周時都會有互相「利用」嘅機會，所以喺我個方面嚟講，係唔方便主動開口向唱片公司話要佢地畀啲歌我填，因為一開口，人地可能會因為我嘅職位關係而特別關照我，咁就死嘞，可能會觸犯反貪污法例架！咁既然我唔向唱片公司開口，唱片公司自然唔會主動搵我，咁我就冇再填流行曲咯！

 

　　胡：嘩！聰哥，咁你公私都分得好清楚喎，問番你以往填詞啲嘢嘞！你一共有幾多首作品呢？

 

　　周：我大概喺五九年（筆者按：這是明顯記錯，應是1952年）開始填詞，依家數數吓，我填過嘅歌都有二百幾首咯！雖然數目唔算係特別多，但係因為只係喺五年之內嘅事（筆者按：這處亦錯，單是為和聲歌林旗下的歌曲填詞，都超過十年），所以我都算得係多產架嘞！

 

　　胡：咁以前你填詞嘅時候，使唔使要喺乜嘢特別嘅環境之下先到有靈感嘅呢？

 

　　周：咁又冇個喎，無論喺交通工具上，喺寫字樓抑或喺洗手間，只要意念一到就可以填到詞架嘞！

 

　　同周聰傾開填詞嘅嘢，佢老人家都有唔少見地，我亦都好有興趣知多啲從前填詞嘅嘢，所以就同佢一路飲中國名茶，一路繼續傾嘞。

 

　　胡：周生，你覺得廿年前嘅詞同今日嘅詞有啲乜嘢分別呢？

 

　　周：最大嘅分別係以前嘅詞比較婉轉，而今日嘅詞就比較直接好多，例如以前好興「見花憶妹」，或者「柳岸旁邊影一雙」等等，依家就唔同嘞！啲歌詞直截了當，例如《情變》、《壞女孩》、《愛情組曲》嘅歌詞都好直接咁講出要講嘅嘢，極之配合時下年青人嘅作風。

 

　　胡：六十年代粵語流行曲畀歐西流行曲嘅鋒芒掩蓋，會唔會嗰陣時歌詞嘅水準參差有關哩？

 

　　周：啊！關係當然有啦！但係並唔可以全部賴晒歌詞嘅！

 

　　胡：咁其他原因係乜嘢呢？

 

　　周：同製作水準有關嘅，因為喺六十年代嘅時候，歐西流行歌曲嘅製作水準已經好高，而粵語流行曲嘅製作水準就停留咗，啲年青人聽咗之後好容易比較優幼劣，所以粵語流行曲畀歐西流行曲撳死，而且重畀啲年青人視為老土添！

 

　　胡：講開又講！點解當時粵語流行曲嘅製作咁差呢？

 

　　周：呢樣嘢就同經濟活動好有關係嘅！第一，廿年前香港人口冇依家咁多，第二，當時啲人生活水準低，買得起唱機或者錄音機嘅人就少之又少，大家只好從收音機度聽到歌，既然唱機同錄音機唔得普遍，唱片同錄音帶嘅銷路自然好低，令到唱片商利潤薄，咁自然就冇額外資本去投資新器材，而因為報酬低，亦都唔可以刺激人才，呢啲都係先天不足之過，相反，啲歐西流行曲有世界市場，所以一切製作條件都優厚。

 

　　從這篇訪問，我們可以粗略地了解到為何八十年代之時周聰填寫粵語歌那樣少？也可聽他親自分析六十年代粵語歌唱片出現困局的緣由。

 

第五節　1988年榮休

　　據說，八十年代中期開始，周聰一直想退休，但由於一直未物色到合適人選，所以他到了六十三歲多才退休，那是1988年3月的事，退休時他的職位是商業電台一台節目總監。當時，商台設榮休宴，席上更獲贈金咪以誌留念。在退休初期，周聰仍屬商台顧問。

 

　　周聰退休後不久，便偕同家人移居美國三藩市，安享晚年。1993年7月11日上午十一時，周聰因胰臟癌病逝於三藩市東華醫院，享年七十一歲（按：華人習慣，是把實際歲數加天地人三歲，即實際歲數是六十八歲），安葬於聖馬刁百齡園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