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粥

这个渐寒的深秋，忽然灵机一动，想煮妈妈以前常煮的小米粥给家人喝。
　　
　　小米需是当年新米。颜色是鲜艳的米黄，淘好后粒粒晶莹饱满。锅里的水早已慢慢熬着了，煮着绿豆红豆大芸豆花生豆等能想到的能找到的各种豆豆，汤水从透明逐渐变成暗红。把淘好的小米加进去后，锅就很容易溢，还不能因为怕溢就用小火，妈妈说小火煮的粥不香。所以要守在边上看着熬。这任务当然是妈妈的。她守在锅边，一边用小锤子敲出核桃仁，一边慢慢在火上烤红枣。大红枣的皮烤脆了后接着烤核桃仁。同时，由于水耗的很快，还需要勤往锅里掺水，每次只能一点点，以不影响粥的沸腾为度。枣香和核桃仁香就这样合着水汽弥漫在厨房中，家人习惯了这样的暖意，进进出出中，除了我和弟弟偶尔会去讨要一颗枣子吃，没有人会想起替妈妈看会粥。等一大碗水加进去了，粥开始黏糊，火可以小一点了。看到所有的豆豆都开大花了，就把脆皮红枣和去了皮的核桃仁放进去，稍煮片刻，就可以喝粥了。妈妈喜欢把核桃仁煮的烂些，让味道进到粥里。我则喜欢糯糯的粥里咬上一颗香香脆脆的核桃仁的感觉。为了迁就我，妈妈每次会留一些核桃仁让我单独加到自己碗里。
　　
　　我有了孩子后，妈妈会小心的先给孩子盛出来一碗。这一碗里，没有米粒没有豆豆，只是浓浓的汤汁。妈妈说这最养人了。女儿也很捧场，喝的很好。我们那时每次回家，妈妈都是提前半天开始煮粥，保证等我们到家，热热的粥已经等着了。妈妈先让我们喝下一碗粥，再休息片刻，之后才是正餐。
　　
　　我先生其实对此很不理解。同样的小米粥，在他们家10分钟就好，在我们家就要半天功夫。我当时也会觉得，一个粥，犯不上这样麻烦吧？只是在这样的夜里，我用了同样的原料同样的工序，还是没有煮出记忆中温暖香甜的粥。
　　
　　妈妈算不上一个煮饭高手。有一次有人在MSN上问我想念妈妈的那道菜，我居然想不起来。很后悔那天怎么没有想起妈妈的粥。
　　
　　妈妈去世已经快4年了。这样的粥要喝只有到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