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森.古德温的《禁卫军之树》,零七年的爱伦.坡奖花落于此。
与金匕首奖相比,爱伦坡奖的作品往往更加远离传统本格作品,形式与内容更加宽泛,又或许,解谜创作很难再爆发出惊人的诡计,于是旁逸斜出,同其它元素相交结,比如警察程序,社会黑幕,还有历史风云。
本书便选择了最后一种方式。
宫廷里充溢着珠宝流光,氤氲香气,绝色姿容;市集里繁盛喧哗,散发着鼎沸人声与牛肚汤的味道;经学院的学生,清真寺里的阿訇,各怀鬼胎的诸国大使,还有我们的主角,一位阉人拉拉。这里,是一八三六年的伊斯坦布尔。
一八三六,距离血洗禁卫军的那个大吉之日,已整整十年。十年之后,死灰复燃。
那个夜晚,苏丹辗转反侧着妄图用装睡来躲避让他厌烦已极的侍寝婢女,结果侥幸逃脱,那位轮到次序的婢女,被人勒死在后宫深院;那个夜晚,新卫队的将军暴躁不安,十天后就要检阅军队了,却有四名军官突然不知所踪;那个夜晚,阉人拉拉雅西姆渡海归来,用终身情欲换来的明锐洞察力,又将再放光彩。
之后,是一系列的侦察与发现,尸体与仇怨,结局是一个不怎么有新意的反转,当一切怀疑的焦点指向禁卫军余孽时,雅西姆说服苏丹,让将军的新卫队全城布防,而随后一幕虎头蛇尾的宫廷哗变,让雅西姆醒悟了真正的阴谋主导者其实正是将军本人,最后以一小段敷衍了事的力挽狂澜草草终结。
除去土耳其包装,这故事多少有点乏善可陈,军官死尸的安排上做足文章,但却有点空洞的故弄玄虚之感。在岁月风尘里涂画历史,却或许永不如真实历史那般鲜活而吊诡。
波兰大使与俄国公爵夫人,分别是雅西姆情智与爱欲的慰藉,而这慰藉本身就是不坚定的痛苦的软弱的,特别是后者,简直突兀而无必要,有凑数媚俗之嫌。
故事结束了,女人远离,朋友落魄,雅西姆呢,从太后手中得到一本《高老头》。
这位五十年前的女孩子,梦想着冲入法国上流社会,却被命运带进苏丹宫廷,如今她看着故事里的堕落利欲,说:“我真庆幸自己从未到过法国”,能说是故作姿态么?也不尽然吧,她最好的朋友,顺利抵达法国,若干年后成为约瑟芬王后,若干年后被废,死亡。
可她自己所拥有的土耳其与法国,又有什么两样?既然那煊煊赫赫的禁卫军也终于一朝消散。而后起的新卫队将军呢,充满野心的筹谋与叛变,只得到一场闹剧笑话般的死亡。
一千多年前,李义山说: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如冰。这条故辙延续着,并将延续下去,通往何处,无人知晓。
追求的,追求着,并不知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消亡的,消亡着,并不知自己追求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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