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

最先知道的是末尾那段话：“隔着那灰灰的，嗡嗡的，蠢蠢动着的人海，仿佛有一只船在天涯叫着，凄清的一两声。”，几年之前的事了，一直找不到全文，今天倒倚在书店玻璃墙的壁角里读完了它，没有想到是这么短，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故事。

从前看着那题目，总无端地以为是交际花与恩客的一场模糊暧昧，哪晓得只是很简单的家庭教师与男主人不过几十天的婚外恋，倒有些承载不了题目里那么多的幽怨。

宗豫爱家茵，因为她的年轻他的寂寞；家茵爱宗豫，因为他的安定她的窘迫。本就是烟火里一点切实而无奈的挣扎，哪里经得起一点撄灭，夏太太和小蛮，坚硬冰冷避无可避的两个现实，这一丝绮梦碰上去，狼藉得不堪收拾。结尾的凄清，倒不因为分离，而在于家茵撒了那个谎，宗豫此后的怨愤与痛楚，就要全用错了方向。能有多少恨呢，我只感到了由这误会而起的一点遗恨。

两个主角都很淡漠苍白，反而是家茵的父亲，那个涎皮赖脸的虞老先生，教人印象深刻。他把宗豫买给家茵的衣料转送给房东太太，又点数家茵不会做人那一节，可气可笑，很像是狄更斯书中的片断。

当年的电影里，刘琼饰演着宗豫，那个年代的男演员里，我最喜欢他的相貌。想像他最后在那空荡凄凉的房间里茫然蹙眉，有点痛心，有点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