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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1-17 16:12:28
(一)
第一次来到威格登先生的糖果铺,我大概只有四岁。然而,这片小天地里美妙的气息,半个世纪以来,依旧回到我身边。每当听到门前小铃铛叮咚作响时,威格登先生就会安然出现在糖果柜台后面,他很老了,头顶云鬓,白发苍苍。
从来没有那么多的美味,展现在我这个小孩面前。挑选变得很难,我在想象中品尝第一种,接着第二种、第三种……当最后选定的糖果被装在一个小小的白纸袋里时,我总有一丝遗憾,也许另一种味道更美,更持久。
威格登先生有个特点,他在把你选择的糖果装入纸袋前,总会停顿一下。虽然他一句话也不说,但每个小孩都知道,他扬起的眉毛,意味着你有更改糖果的最后一线机会。只有付完款、纸袋折封好之后,摇摆不定的念头才告结束。
我家与电车站隔了二条街,坐电车必经这个铺子。有一次母亲带我去镇上,回来时,她进了威尔登先生的糖果铺。
“让我们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她领我来到镶着玻璃的长长柜子前,这时,老人也从帘后走出来,他们交谈了几分鈡,而我则欣喜若狂地盯着这些糖果。最后妈妈给我买了一些。
母亲每星期都要去镇上一、二次。那时还没有“保姆”,所以我总与她同往。去糖果铺享受特别待遇日益频繁,自第一次后,妈妈准我自己选择了。
儿时的我对金钱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妈妈把什么东西递给别人,别人就会给她一个袋或一个包。渐渐地,我的小脑袋里有了交换的意识。于是我决定,单独走过二条街,到威格登先生的铺子去。
犹记得我按下去的那一声门铃的脆鸣,我推开大门,沿着柜台移动脚步。这儿是散溢着清新薄荷香的绿薄荷叶;那儿,胶姆口香糖,多大,咬上去多柔软;紧接着的盘子里是牛奶巧克力软糖;在它后面,则是硕大的硬糖,每一颗都足以使你的脸颊鼓胀出来。当然,还有落花生,覆了一层深褐色的巧克力,看上去松脆极了。
我选中了一种可爱的什锦糖,威格登先生问:“你有钱支付吗?”
“哦,有”我答道:“我有很多很多钱。”我伸出紧握着的小拳头,将一把精心包装在亮闪闪的锡纸中的樱桃种子,倾倒在威尔登先生展开的大手掌上。
威尔登先生直了直身子,凝视着他的手掌,然后,他久久地看着我,仿佛要把我探个究竟。
“它不够吗?”我焦急地问。
他温和地做了个手势,“我想还多一点,”他答着:“你还有些找头。”他走到那个老式的钱柜前,拉开抽屉。回到柜台前,他弯下身来,把两枚便士交到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