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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30 12:21:18
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至于今,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其所为。呜呼,亦盛矣哉!
夫五人之死,去今之墓而葬焉,其为时止十有一月耳。夫十有一月之中,凡富贵之子,慷慨得志之徒,其疾病而死,死而湮没不足道者,亦已众矣;况草野之无闻者欤!独五人之皦皦,何也?
予犹记周公之被逮,在丁卯三月之望。吾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资财,以送其行,哭声震动天地。缇骑按剑而前,问:“谁为哀者?”众不能堪,抶而仆 之。是时以大中丞抚吴者,为魏之私人,周公之逮所由使也,吴之民方痛心焉。于是乘其厉声以呵,则噪而相逐,中丞匿于溷藩以免。既而以吴民之乱请于朝,按诛五人,曰: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即今之傫然在墓者也。然五人之当刑也,意气扬扬,呼中丞之名而詈之,谈笑以死;断头置城上,颜色不少变。 有贤士大夫发五十金,买五人之脰而函之,卒与尸合。故今之墓中,全乎为五人也。
嗟夫!大阉之乱,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且矫诏纷出,钩党之捕遍于天下,卒以吾郡之发愤一击,不敢复有 株治;大阉亦逡巡畏义,非常之谋,难于猝发,待圣人之出而投缳道路:不可谓非五人之力也!
由是观之,则今之高爵显位,一旦抵罪, 或脱身以逃,不能容于远近,而又有剪发杜门、佯狂不知所之者,其辱人贱行,视五人之死,轻重固何如哉?是以蓼洲周公忠义暴于朝廷,赠谥美显,荣于身后;而 五人亦得以加其土封,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凡四方之士,无有不过而拜且泣者,斯固百世之遇也!不然,令五人者保其首领以老于户牖之下,则尽其天年,人皆得以隶使之,安能屈豪杰之流,扼腕墓道,发其志士之悲哉!故予与同社
贤士大夫者:冏卿因之吴公、太史文起文公、孟长姚公也。
明朝末年,宦官魏忠贤专权,阉党当政。他们网罗党羽,排斥异己,杀戮大臣,欺压人民,暴虐无道,形成了“钩党之捕遍于天下”的局面。当时以江南士大 夫为首的东林党人,主张开放言路,改良政治。他们多次上疏弹劾魏忠贤,斗争非常激烈。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对东林党人进行残酷迫害,杨涟、左光斗、魏大昌等 相继被杀。天启六年(1626),魏忠贤又派爪牙到苏州逮捕周顺昌,苏州市民群情激愤,奋起反抗,发生暴动。事后,统治者大范围搜捕暴动市民,市民首领颜 佩韦等五人为了保护群众,挺身投案,英勇就义。次年,崇祯皇帝即位,罢黜魏忠贤,魏畏罪自缢,阉党失败,周顺昌得以昭雪。为了纪念死去的五位烈士,苏州人 民把他们合葬在城外虎丘山前面山塘河大堤上,称为“五人之墓”。张溥于崇祯元年(1628)写下这篇《五人墓碑记》。碑记,又称碑志,记述死者生前的事 迹,评价、歌颂其功德,刻在墓碑上。
治国就是治吏
崇祯
对于崇祯这句牢骚话,历来史家见仁见智;倒是《明史》评论较为客观,说他“承神、熹之后,慨然有为”,然“大势已倾”,“用非其人”,以至“身罹祸变”。
平心而论,崇祯对于明朝覆亡固然难辞其咎,但他执政后还是很想有番作为的。他登基伊始,便当机立断地剪除了魏忠贤阉党集团。接着,又严惩贪官污吏。在用人 上,更是每“临朝浩叹,慨然思得非常之才”。然而事实却是:堪当重任之才寥若晨星,多数是崇祯每任用一人,便失望一人。究其原因,除了崇祯帝本人刚愎自 用,用人失察之外,关键就在于,明朝中后期在选人用人机制上发生了严重腐败和危机。
明初,开国皇帝朱元璋很注意重典治国,在官 吏铨选、考核、监督方面也制定了一套严密的制度。但到明代中后期,随着整个国家机器日趋腐败,这些制度也都遭到严重破坏。当时,科场舞弊盛行,对官员的考 核、监察名存实亡,连负责考核选拔官吏和惩治贪墨的吏部官员和监察御史们,也大肆贪污受贿。据孙承泽《春明梦余录》记载,这些人每到一处,便公开收受贿 赂,以至“不肖有司应劾者,反以贿得荐;应荐者,多以不贿止”。到崇祯上台,虽然他以很大决心整饬吏治,但已积弊难返。崇祯元年,吏科给事中韩一良在奏疏 中说:“臣所闻见,督抚也,非五六千金不得;道府之美缺,非二三千金不得;以至州县并佐贰之求缺,各有定价。”寥寥数语,生动反映了当时买官鬻爵之风愈演 愈烈的情况。其实,崇祯对此并非没有觉察。他在崇祯十年的《罪己诏》中就说得明白:“张官设吏,原为治国安民。今出仕专为身谋,居官有同贸易”———明末 的官场,已俨然成了权钱交易的大市场。
这些通过走门子、塞票子上来的无耻之徒,其道德品性不言自明。至于其能力如何,虽然不能 一概而论,但既然来路大多不正,其能力、素质恐怕也要大打折扣。崇祯朝战事频仍,但崇祯御宇17年中,却是“兵事方亟,诸大臣避中枢(指兵部尚书一 职)”。原因很简单,军事并非儿戏,那些只图渔利,并无真才实学的贪官墨吏们,平日当当太平官还勉强凑合,要真让他们领兵打仗,搞不好连脑袋也保不住。事 实也确实如此。崇祯一朝,因军事失利被杀的领兵官员不计其数。
明王朝大厦将倾,崇祯面对的却是这么一批贪才、庸才、蠢才,他怎能不陷入“任用一人,失望一人”的怪圈,并且直到临死还牢骚满腹呢?
毛泽东生前最爱读《明史》。他有一次谈到明末的历史时,曾不无感慨地说:崇祯其实是个有作为的皇帝,“但他面对那样一个烂摊子,只好哭天抹泪地走了”;“治国就是治吏。如果我们的干部都寡廉鲜耻,贪污无度,国家还没有办法治理他们,那天下一定大乱,老百姓一定要当李自成”。毛泽东熟读经史,深知历朝历代 的兴衰存亡皆与吏风是否清明息息相关,因而把治国归结为治吏,充分显示了一代伟人的深谋远虑。当然,我们党绝不是明朝的崇祯,党的立党宗旨和正在逐步建立 与完善的一整套民主法制机制,决定了我们不能也绝不会腐败到那种程度。但是,如果我们掉以轻心,不有效加强对吏治腐败这个“最大的腐败 ”的治理,也是非 常危险的。从这个意义上说,重温一下明末那段历史,恐怕不无警示意义。
毛泽东论“国之不国”:治国就是治吏,否则天下一定大乱,老百姓一定要当李自成 。在枪决了张子善、刘青山之后,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杀了几个有功之臣也是万般无奈。我建议重读一下《资治通鉴》。治国就是治吏。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之不国。如果一个个都寡廉鲜耻,贪污无度,胡作非为,而国家还没有办法治理他们,那么天下一定大乱,老百姓一定要当李自成。国民党是这样,共产党也是这样。杀张子善、刘青山时我讲过,杀他们两个,就是救两百个、两千个、两万个啊。我说过杀人不是割韭菜,要慎之又慎。但是,事出无奈,不得已啊。问题若是成了堆,就是积重难返了啊。崇桢皇帝是个好皇帝,可他面对那样一个烂摊子,只好哭天抹泪去了哟。我们共产党不是明朝的崇桢,我们决不会腐败到那种程度。不过谁要搞腐败那一套,我毛泽东就割谁的脑袋。我毛泽东若是搞腐败,人民就割我毛泽东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