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叫声妈

替我叫声妈
大木被抓起来的时候,哭了。
    他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母亲哭。大木说：“守寡的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坐了牢，谁来照料母亲呀？”
    大木被塞进警车的一刹那，回头叫道：“妈，您就当没有儿子了。”这喊声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母亲的心。
    母亲去看守所看大木，在大门外，母亲对看守所的警察说：“我想看看儿子大木。”
    警察说：“现在还不能看。”
    母亲说：“啥时候才能看呢？”
    警察说：“再等一些时候吧。”
    母亲就在看守所的高墙外边绕边哭，生生哭瞎了眼睛。
    有人说，在犯人放风的时候，爬上看守所旁边的小山坡，就可以看见大木。
    母亲爬上山坡，感觉下面有很多人，她坚信儿子大木就在里面。她一边哭，一边喊：“大木，大木，你在哪儿？妈来看你了…………”
    就在母亲流不出泪，喊不出声的时候，山坡下传来一阵喊声，大木跪在犯人中，朝母亲拼命地磕头，撕心裂肺地喊着母亲。
    母亲听到隐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挣扎着站起来。
    就这样，一天一天，一月一月，母亲准时在大木放风的时候，坐在山坡上，大木也在山坡下，举着手臂，对着山坡不停地挥着、喊着。大木不知道，母亲根本看不见他在挥手。
    临去刑场那天，大木哭着对同监舍的人说：“你们也知道，我妈妈每天都要到对面的小山坡上，呼唤我的名字，风雨无阻，她的眼睛瞎了，听不到我的声音，她会哭的。我走了以后，你们谁听到了，都请替我叫声妈妈。”
    他们点着头，哭了。
    那一天，风雨交加，母亲坚持要到山坡上看大木，衣服鞋子全湿透了。母亲整理好雨披，坐在山坡上，开始无限怜爱地喊着：“大木，妈又来看你了。”
    母亲的喊声在空旷的山坡回旋着。
    其实，母亲看不到，山坡下已经没有她的儿子大木。
    母亲也看不到，此刻，山坡下274名服刑犯，正在雨中，朝她深深鞠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