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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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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12 15:32:45

躺在手术台上,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这是人生中第二次在医院接受治疗。

 

在陪阿MAY做完人流后,她气色很差,休养了一周才有所好转,我每天给她煲乌鸡汤、红枣羹、百般呵护,很是内疚。阿MAY反倒显得轻松——刚开始她吓坏了,六神无主地向我求助,但是她说,见到我的人以后就不慌了,大不了去医院打胎。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怀孕如同生了一场大病,只要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相当于治疗成功。孩子?做爸爸妈妈?我们压根就没这个概念,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得到小小的教训——生理周期非常重要,前七后八还是前八后七,阿MAY这个马大哈开始学习计算自己的安全期。

 

因为阿MAY我提前回到了广州,闲来无事,阿MAY说那家医院的整形也很出名,建议我去把左肩上那个难看的刺青做掉。我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但是不敢去医院。2003年初,正是非典刚开始,加上当时信息不发达,真真假假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除了往家里囤日用品,大家基本上不敢坐公车,街上人人一个大口罩,面对死亡威胁,没人敢逞英雄。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因为感染而不幸身亡,我们去那种地方,不是找死吗?

 

但阿MAY软磨硬泡,我还是同意了。去掉纹身其实很重要,大学四年来,每次在球场上打球,别人都敬我三分,我知道他们不是怕我,而是怕那块面目全非的骷髅头。我都要大学毕业了,再不抹去那邪恶的象征,只怕未来惹更多的麻烦。

 

经过检查,医生说可以去掉,但是色素沉淀太深,肯定会留下印记。阿MAY说总比现在好,医生问你是他什么人,阿MAY自豪地回答,我是他家长——上次陪她来做人流登记,医生狐疑地看着我,问我是她什么人,我唯唯诺诺半天,说我是她家长,把本来紧张害怕的阿MAY逗得格格直笑。医生当时叹口气,转身安排手术日期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叹息我们的无知无畏,还是痛心我们对扼杀一条生命的满不在乎。

 

我们后来被分了界,70后,80后,90后,90后一直背负骂名,被人家骂脑残,其实,当时我们在50后和60后眼里,又何尝不是脑残?

 

做完去除纹身手术后,我们闭关了。

 

一趟一趟从超市买米买油,买调味品买鸡蛋买蔬菜买肉类,非典时期,阿MAY老豆本来要接她离开广州,但是阿MAY坚决不走,要和我“共生死”,他老豆居然同意了,要求是,我们不许乱跑。我们在番禺那个温馨的房子里,躲避非典。

 

面临非典威胁的不是我们俩而已。我担心很多人,最重要的是梁丽霞、不过还有德仔,德仔死了没关系,但是他如果得了非典,那很可能传染给梁丽霞。

 

除了每天翻来覆去看《老友记》,看小说,打游戏和抄袭论文外,我还时不时地给梁丽霞打电话,她总是回答挺好的,没那么严重。

 

阿MAY知道我在和谁通话,但是她从来不问,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让我非常失落。我觉得她一点也不在乎我。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要分离,她却没有丝毫的不舍。

 

回望这三年,我们除了吃喝玩乐,几乎没有刻骨铭心的回忆。人是很贱的东西,苦难铭记,欢笑难留。我们在享受之后只想要更多,而经历苦难后却耿耿于怀,等到人到中年或者行将入土,戳着后辈的脊梁狂骂——你们怎么那么荒唐,那么不知足,想当年,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历尽磨难……

 

你们上了年纪的人没赶上好时候,吃了苦头怪谁?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逻辑。我对中年人有极其强烈的抵触心理,包括所有的老师,甚至还包括德仔。

 

据说德仔最近和老婆离婚了。

 

我又犯贱了,开始担心,他现在可以和梁丽霞结婚了,会不会求婚啊?我本来希望他们结合,但是知道德仔的私生活如此不堪后,我特希望他们分开。

 

拨通德仔的电话,假装寒暄,然后我的臭毛病又犯了,直截了当地问,你和梁丽霞是不是打算结婚啊?

 

我得到一个诡异的回答:我和梁丽霞是假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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