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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17 22:15:37
在《推拿》之后,作家毕飞宇回过头写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推出个人第一部非虚构作品《苏北少年“堂吉诃德”》。少年时代随着父母的脚步变迁,他曾经度过一段又一段没有根的漂泊生活,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在物质贫瘠的时代,孩子们有着自己的乐趣和幸福。那是一段生活在特殊时代有着特殊记忆的童年时光,毕飞宇把它们重新记录下,他力求尽可能的诚实不花哨,希望给下一代的人们留下一个自己的生活模版,他也期待知道年轻的孩子们如何看待父辈们的这一段历史。
1 谈书名
向塞万提斯致敬
新京报:这个书名是你自己起的?
毕飞宇:是这本书的策划陈丰起的,在书里其中有一章写盐碱地的时候提到我骑牛的一段,写到了“堂吉诃德”,陈丰就说这四个字必须得有,然后“苏北少年”这四个字也必须得有。我个人觉得这个题目非常好,只是作为书名偏长了一点。
新京报:你觉得自己12岁之前的生活和堂吉诃德相似度高吗?
毕飞宇:不高,我个人认为把这八个字拉过来,有拉大旗作虎皮的嫌疑。虽然不是完全契合,但不能说这个少年内心堂吉诃德的成分一点没有,我骨子里面是在向塞万提斯致敬。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伟大的作家,塞万提斯、陀思妥耶夫斯基、曹雪芹……他们实伟大,他们塑造的人真的可以涵盖人类各种类型的基本情感。等我知道了堂吉诃德这个人,再回望童年这些荒唐举动,发现堂吉诃德其实是全人类精神里的一个点。
新京报:很多人会觉得堂吉诃德终究是一场空啊。
毕飞宇:人类一定是这样,有几个人可以幸福地离开呢?
2 谈儿子
这一代人从开始谈话起,就是没有表情的
新京报: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你也涉及了一些曾经做过的让你觉得内疚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次非常诚实的写作。
毕飞宇:这是一套丛书,在陈丰约稿的时候就说,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在“文革”中过来,随着时代变迁,今天孩子们的模式已经完全不同了。“文革”期间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不应该被遗忘,应该作为模版留给今天的孩子,模版你就不能假。我要保证这本书的表情要质朴,不要太花哨,我尽可能说实话。
新京报:你觉得自己留下的这个模版,今天的孩子接受度如何?
毕飞宇:这个是下一步我要做的,我想找一帮孩子们,听听他们怎么说。我的目的不在于听他们对这本书的评价,通过这本书去了解他们。就像打斯诺克,你想打左边的球,但会把母球往右边打,通过反弹构成关系。我特别渴望这本书成为斯诺克的框,我想知道今天的孩子们最后的球打到哪里去。
新京报:儿子对这本书的想法知道了吗?
毕飞宇:儿子现在所有精力都放在英语上,没有任何闲暇读我的书。
新京报:那你觉得他对你书里提到的自然有兴趣么?
毕飞宇:不敏感,有一次我跟儿子一起散步,我说“下面往南拐。”我儿子特别惊讶,他说“老爸,你也没带机器,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叫南?”我听到这个话特别心酸,对于一个乡下长大的孩子,两只脚在地上,太阳在天上,从东边出来在西边滚下去,月亮从东边出来从西边滚下去,东南西北这是一个跟我们的身体、感知密切相关的东西。但是对儿子来讲,他和大自然没有任何关系,在他看来,他的老爸知道这个问题是一个神奇的力量支撑。
新京报:他说的是机器,说明他的生活里遍布各种机器。
毕飞宇:对他们来讲,如果面对的是机器这样的实物倒也罢了,他们现在面对的更多的不是机器、实物,是数字化的世界。我永远面对的是物质世界,好像我特别形而下,儿子特别形而上。他的感觉就是我out了。但是我好好的是世界里的一个人,我怎么就out了?这没有逻辑。难道将来有一天我们会生活在数字里面吗?所以现代科技到底让我们人类处于什么样的窘境,真是不敢去想它,想到最后我觉得人会疯了。小时候我总会想,死了会到哪儿,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现在要想的是,我们现在活在哪儿?我有一个假设,如果把我儿子送回我生活过的村庄,把电脑、网络、手机掐掉,他还能不能生活?他和朋友之间的交流都是在网络上进行,这一代人从他们开始谈话那天起,就是没有表情的。我特别怕上电视,好几次上电视,身边站着的一个美女都让我看镜头。每当我面对镜头,我就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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